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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禪選輯(一) 宣化上人主講

誰是觀自在菩薩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五日
  
  我們現在開始坐禪,就是觀一觀你自在不自在?
  
  你若自在了,那你就能照見五蘊皆空,也就是行深般若波羅蜜了!
  
  ●人人都要觀自在
  
  南無觀世音菩薩!「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今天是我們冬天坐禪班開始的一天,《妙法蓮華經》已經在禮拜二講圓滿,已結經了。今天在這個坐禪班開始的這一天,我在《心經》上提出來幾句講一講,這幾句是什麼呢?就講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證得耳根圓通,怎麼樣證得耳根圓通呢?他就能「反聞聞自性,性成無上道」。因為他能反聞聞自性,所以他才自在,才得到這觀自在。
  
  所謂自在就是一種無人、無我、無眾生、無壽者的境界。那麼說自在,在什麼地方?在什麼地方不自在?在聖人的地位上就是自在,在凡夫的地位上就不自在。為什麼在聖人的地位上就會自在?因為聖人是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所以他能得到自在。凡夫為什麼沒有自在?因為凡夫又有人相、又有我相、又有眾生相,壽者相那更不用提了。學佛法的人學來學去,也是有人相,也是有我相,也是有眾生相,也是有壽者相。因為這四相不能空,所以始終得不到自在,你想要自在,一定要掃三心,非四相。所謂掃三心,「過去心不可得」,為什麼不可得呢?已經過去了。過去就過去了,所以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為什麼不可得呢?說我現在就在這兒呢!可是現在你說這個是現在,這個又過去了。這個現在不存在,現在也是虛妄的。「未來心不可得」,怎麼說未來心不可得?還沒有來嘛!沒有來你想他幹什麼?所以這三心了不可得。
  
  你能三心不可得,空四相,就是觀自在菩薩。我們現在打禪七做什麼呢?就是要觀自在呀!人人都要觀自在,說觀世音菩薩是觀自在菩薩,那是在《心經》上說的,不是的!你誰自在了誰就是觀自在;你誰不自在,誰就不是觀自在!這觀自在菩薩,沒有一定的名。所謂一切眾生都是觀自在,我們現在開始坐禪,就是觀一觀你自在不自在?你若自在了,那你就能照見五蘊皆空,也就是行深般若波羅蜜了!行深般若波羅蜜,才能照見五蘊皆空;你照見五蘊皆空,這才是行深般若波羅蜜。你能這樣子了,才能度一切苦厄,一切苦都了了,所以得到自在了。
  
  ●老老實實觀自在!
  
  那麼不但觀世音菩薩和我們是一個,十方諸佛、十方菩薩和我們都是一個的。不過,菩薩和我們是一個,可是我們呢,沒有和菩薩一個!這個話怎麼說?這也就好像那個窮子,在《法華經》上你們都記得有一個窮子,那個窮子孩子,他的父親非常有錢,但是他跑到外邊去了,把自己的父親也忘了,所以雖然他父親找著他,他也不知道這個大富長者就是他父親。為什麼?因為他離他父親太久,跑得太遠了。人家要遠離顛倒夢想,他要遠離父母,到外國去做一個乞食的人。我們不能和佛菩薩合二為一,也就好像這個道理一樣──我們跑到外邊不認識父親、母親了!因為我們和佛菩薩都是一家人來著,所以才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那麼我們現在跑到外邊去做窮孩子,把自己本有的家也就忘了,把自己的父母也都不記得了。
  
  我們的法身父母就是十方諸佛菩薩,我們現在坐禪做什麼呢?就是想要苦海無邊回頭是岸,要回過頭來,找著我們那個法身的父母,所以才成立這個九十八天的坐禪班。可是這個坐禪班在西方人根本就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所謂幾千年來,就沒有這樣子的認真修行,老老實實的要做觀自在菩薩!
  
  ●不怕辛苦觀自在
  
  你要是在這九十八天的期間,不怕這種的辛苦──早晨從三點鐘就起身,晚間到十二點鐘才休息,每一天坐禪用功二十一個鐘頭。白天晚間共二十四個鐘頭,我們用了二十一個鐘頭坐禪,中間就剩三個鐘頭,可以隨便休息。
  
  在今年更值得我歡喜的一件事,就是這幾位美國的比丘、比丘尼,都發心常坐不臥,常常在禪堂裏來用功修行,就是晚間三個鐘頭睡覺的時間,也不回到房裏頭去睡覺,還是在禪堂裏用功打坐。在過去我參加打禪七的時候,每一分鐘我也是不空放過去。所以在香港,那位很長鬍子的長老──明觀和尚,他對你們講,說是我和他在一起,坐了七七四十九天。其實不是七七四十九天,我記得那是十個禪七,七十天。那麼他是個老修行,我是個老不修行,那麼我這個老不修行和這個老修行,就來「坐」一個比賽,可是老不修行和這個老修行一比賽,也是一樣的,沒有被他戰敗了。所以他對你們說和我白天晚間坐了七七四十九天,本來我忘了,就說這是假的。可是過了一個時候,我一想,是有這麼回事!所以我又說是真的。那麼果修就說:「這個無有定法,哦,我現在明白了!」你現在明白是個皮毛,那麼內容真實的意思你若明白,那才真是觀自在菩薩了。
  
  ●度一切苦厄觀自在
  
  那麼我們在這個禪七的開始,人人都應該觀自在菩薩,人人都是觀自在菩薩,人人都應該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人人也都應該照見五蘊皆空,你應該把色受想行識這五蘊都照破了它,照空了它,照化了它!把它空無所空,連個空也沒有了,所空具無,連那個人空所空都沒有了,這時候湛然常寂。湛然常寂,這也就是度一切苦厄,沒有苦了,沒有苦這就可以得到自在。
  
  因為你們西方人對自在的定義大約還沒有明白,所以也不知道什麼是自在。我今天給你們大概講一講這個自在,就是無人相。這不是說在吃東西的時候無人相:「你不要吃,你的東西都給我吃。」說這是無人相了,不是這個!
  
  在做工作的時候,不是說佛經上講做工作無我相:「這個做工的時候是應該沒有我,若有我,我這一做工是很辛苦的,所以要無我相,你們做工去,我不要做!」這個又是錯了。也不是說在鬥爭的時候要沒有眾生相,說:「我鬥爭你們就是沒有鬥爭你們,因為沒有眾生相嘛!我有什麼可鬥爭的呢!」這又是錯了。在這個吃肉的時候,說:「這個肉應該吃的,為什麼?因為沒有眾生相嘛!我若不吃這個肉,牠活得很長的年齡,這不是壽者相了嘛!」這又是錯了。所謂無人相,是要你心裏沒有人見、我見,沒有眾生見,沒有壽者見。沒有這個見才沒有這個相,所以在沒有四相的這時候,也沒有我執了,也沒有法執了。連我執、法執都空了,你想不自在也不可能了,一定會自在!為什麼?你既然沒有人、我、眾生、壽者,也沒有一個我執,也沒有法執,這就真正自在,也是真正逍遙、真正快樂,也是真正得到真智慧了。

不願意開悟,就不要守規矩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五日
  
  在這個坐禪班的期間,任何人也不要講話,自己照顧自己的話頭,
  
  自己用自己的功,誰和誰也不說話,誰和誰也不要打招呼。
  
  ●請你吃開悟的齋
  
  那麼在我們這個九十八天的坐禪班開始,我們出家人每一天必須要有一個人輪著當執,負責開靜、止靜,這是維那的責任。還有一個悅眾,幫著這個維那做事情;再要有一個當執,這個當執就是到廚房去做茶。我們每天要喝三次茶,或者四次都可以的,這看人的情形,沒有定法的!因為用功會有一股火氣,這火氣一上來了,一定要喝茶。
  
  這喝茶,你不要故意把茶杯打爛了,你以為虛老把茶杯打爛了就開悟,若你故意把茶杯打爛了,那你永遠都不會開悟的。為什麼?你這種是想打爛的,那事就不妙了;你不想打爛而打爛,那才是妙的!所以在這個坐禪班的期間,任何人也不要講話,自己照顧自己的話頭,自己用自己的功,誰和誰也不說話,誰和誰也不要打招呼,因為無人無我。誰來他就來,走他就走。和你認識的,你也不要理他;不認識的,你更不要理他。這要一心,專心致志來用功,在這九十八天一定要得到好處。誰要得不到好處,我就罰他跪一百天。為什麼?把時間都給我混過去了!那麼再要跪著懺悔一百天,這一百天要是開悟了,得到好處了,那不但不要罰跪,而且我還請你吃開悟的齋,你想吃什麼就有什麼,一定有百味飲食,天廚妙供,禪悅酥陀都有的。那時候,你是佛教最光榮的一份子。
  
  所以個個都要守規矩,你若有一點不守規矩,就不會開悟的!因此你若不願意開悟,那你就不要守規矩。可是坐完了這九十八天,那一百天是在佛前跪著呢!不准墊cushion(坐墊),也不准......什麼都不准墊的,就在樓板上跪一百天!誰若不怕,就不要守規矩。說:「這麼厲害,恐怕我不行吧!不行,我這就走了吧!」那就快點走,不要等著完了後悔,你這是最聰明的辦法!所以應該走的就早一點走,不應該走的、不願意走的就可以試一試看。
  
  ●開示悟入佛之知見
  
  在這個坐禪班的時候,在禮拜天還是十二點半到兩點半間有一次開示。每天晚間,六點半到七點半或者到八點,這個時候也有一次開示。所以禮拜天就有兩次開示,平時就只有一次開示。所謂開示就講這個你想要開悟的,或者你聽到一點點,或者聽到一句話,啊,你就開悟了!這個就叫開示──開示悟入佛之知見。
  
  我們這個禪七是無相的,人人都要找本來的面目,我們要做一個無拘無束、無罣無礙的樣子。走路不要太快了,因為人多地方小,太快了跑不開。也不要太慢了,太慢好像沒有走,就很容易走走路就睡著跌倒了,所以也不可以慢。我們平時走路、跑香的時候,睜開眼睛,不過不要往前面看,要往腳下看,邁步的時候,不要踩到人腳上。人多呢,就稍微走慢一點;人少的時候,可以稍微走快一點。但是走時,我們的手絕對不可以放掌,因為這樣子就不是無拘無束,這已經有拘束。但是繞佛的時候,就要放掌;那麼我們現在是參禪行香,就不需要。
  
  ●行住坐臥都是念佛是誰
  
  還有,不知道是什麼宗、什麼派的,我不認識他們,因為我所知道的人很少,所以對他們這種高深莫測的境界,我不了解。什麼境界呢?就是對著座位那地方打問訊。我不知道這有什麼用處?或者有用處,但是我不知道。現在你們如果願意打問訊,可以對著佛打問訊,不要對著座位打問訊。你若說是座位這個地方有佛,那麼那個地方沒有佛?這邊有,後邊有沒有?左邊有沒有?右邊有沒有?如果你說哪兒都有,所以你就應該這樣打問訊,這個樣子來做,這未免頭會暈了。所以我認為不要打問訊,不要盡做這些個皮毛的工作──對這個座位打問訊,轉過來又打個問訊。這個一點意思都沒有,一點益處也沒有,所以我們不這樣做!
  
  你一合掌、一打個問訊,這已經就打個妄想:「啊,我要打問訊!」那麼你這一打妄想,你用功就忘了。你單單參「念佛是誰」,行住坐臥都是念佛是誰,不打其他的妄想。要無人無我,「終日吃飯未吃一粒米」,我雖然吃飯,不知道吃沒吃?我連一粒米也沒吃。「終日穿衣未穿一縷紗」,這都什麼都忘了!你把一切都忘了,一心去用功,不要做一些個皮毛的工作。
  
  方才我說,他那種的境界或者太深,我因為知道我太淺,太淺的人,就不要做太深的工作。所以我們就自己修自己的功,不要說坐那個地方沒有佛,就是有佛來了,我這一刀把這佛斬了!這樣子,佛也不管,佛來佛斬,魔來魔斬。魔來了我要殺他,佛來我一樣要殺他。為什麼?就因為我要找自己的本來佛,外邊來的呢,都不是的!所以,這一點各位要特別注意。
  
  再者,就拿著這個打問訊來講,因為我這個人很淺顯的,見著不深,就跟你們講個淺的道理。譬如你向這個座墊打問訊,因為這有個佛,那麼後邊這個佛,你沒有給打問訊。雖然佛不妒忌,但是他:「咦,怎麼不恭敬我呢?」你向後邊一打問訊,左邊、右邊他也不管你了:「你開不開悟我不管,你沒有向我打問訊!」那麼這個麻煩就多了,不但那個佛不加被你,這些佛都覺得你不太平等了,對佛不平等恭敬。所以我認為,在我們這個無宗無派,我們也不是臨濟宗,也不是曹洞宗,也不是雲門,也不是法眼,也不是溈仰,我們這是整個的!好像整張桌子這全體大用的,不是單單這麼一個角落的。所以我們所行所作很自然的,沒有一點造作。

 

粉碎虛空自在翁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五日
  
  我打你,你若不知道痛,這和木頭是一樣的;
  
  你若知道痛呢,你又沒有放下!
  
  ●人多人少一樣用功
  
  在西方,恐怕是頭一次打這麼樣厲害的禪七。我們這樣厲害,把人都嚇跑了,嚇得很多人都不敢來。所以很多人就在外邊,打聽我們這是怎樣個情形。我們這兒,一個人也是一樣用功,一百個人也是一樣用功,不論人多少都一樣用功。因為珠寶、鑽石不是什麼地方都有,很稀少的。我們雖然不能說自己是鑽石、珠寶、金剛,但是也都差不多的;要不是金剛、鑽石、珠寶,不會這麼樣不怕苦來用功的。
  
  昨天我寫那首偈頌,提到妒忌、驕慢人人都有,人人都不能放下自己。那麼在禪七將開始前,我現在先要試一試你們。怎麼試呢?就是先用香板來打。要是我打你,你不知道痛,那就是可以啦!但是你若不知道痛,這和木頭是一樣的;你若知道痛呢,你又沒有放下!你就在這個地方參一參,看看應該怎麼辦?
  
  ●大地春回百物生
  
  那麼誰要是怕打的話,現在還可以走;若不怕打的話,就不要走。好,一個也沒有跑,都是不怕打的,都是大丈夫!既然是大丈夫,我們現在就開始了──
  
  大地春回百物生粉碎虛空自在翁
  
  從此不落人我相法界雖大盡包容
  
  「大地春回」,我們現在打禪七就是大地春回,是到春天了!「百物生」,就是你有開悟的機會,你這個自性光明要現出來了,好像春天百物生長那個樣子。「粉碎虛空」,虛空粉碎了,虛空本來無形,無形也沒有了,啊,「自在翁」,這時候你真自在了!我今天不跟你們講觀自在?啊,真自在了!「從此不落人我相」,從現在也沒有人,也沒有我了,人也空,法也空,人相、法相都空,人我都沒有了。「法界雖大盡包容」,雖然法界這麼大,但是我把這個法界都包到裏頭了。你看這個大不大?所以這才真正是大丈夫的所為。
  
  現在就開始起七了,話不要說太多了,我們自己用自己的功,用什麼功呢?或者你參「念佛是誰」,或者你參「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或者你參悟「什麼是沒有了的」。因為世界上一切一切都是會沒有的,什麼是不能沒有的?
  
  你用應該用的功,一定會有一個好消息;你一心去用功,一定會得到好處。我們現在大家一起念,就喊這個「起」字。我喊,大家也一起跟著喊。我們向右轉行香,跑五分鐘,或者十分鐘坐下。
  
  大地春回百物生,粉碎虛空自在翁,從此不落人我相,法界雖大盡包容。起..........

 

大冶洪爐選佛場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五日
  
  我們現在大家聚會到一起,好像考狀元一樣。
  
  啊,比狀元更偉大,我們現在是考佛呢!
  
  ●各位都是善知識
  
  各位善知識!為什麼稱你們各位都是善知識呢?如果你不是善知識,就不會到這般若堂裏邊來。禪堂又叫般若堂,般若是梵語,翻譯過來意思就是智慧,所以各位都是有大智慧的善知識,才能到這個智慧的堂裏邊來。為什麼你們會有大的智慧?因為你們在往昔都種下很多的善根,也就是種下很多的菩提種子,也就是在過去生中曾經供養佛、供養法、供養僧,所以今天這個因緣成熟了,才能參加這個坐禪班。這不是一個小的因,這是一個大的因緣,也就是了生脫死的一個因緣,也就是成佛的一個因緣,所以我才普遍地稱你們各位都是善知識。
  
  「善知識」,要知識這個善,不要知識這個惡的,若知識這個惡的就變成一個惡知識了。「惡知識」是什麼樣子?就是邪知邪見的。「善知識」是什麼樣子?就是正知正見,他所行是合乎佛法的,他所修也是依照佛法修行,一舉一動都是與佛法相應。
  
  ●不要怕苦,不要怕難!
  
  那麼現在大家聚會到這一個般若堂裏邊,都是想要開大智慧,得到一種真正的明白,真正的覺悟。這真正的明白覺悟,是由一點一點修行而成的,你不要怕苦,不要怕難!坐在這個地方,腿痛一痛,不要管它,我要了生死!我們一定要有一種大無畏的精神,什麼我也不怕,不要說它痛,就是死了,我也是要坐禪,我也是要修行!不是說,見到硬的東西就往回跑了。所以這個腿痛,不要管它,你就認為好像先前我用香板打你是一樣的。雖然我沒有用力打,是輕輕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用力打呢?如果我一用力打,那你也一樣要忍著,和這個腿痛是一樣的。
  
  那麼腿痛你要忍,腰痛更要忍,你這個想睡覺也要忍。怎麼忍呢?想要睡覺,可以把眼睛睜開來參禪,不要因為想要睡覺,就一定要閉上眼睛。要反對這種痛苦:「它痛苦嗎?啊,我越苦越好,越痛越好!你越想睡覺嗎?啊,我越要參禪!」你參到陽氣具足了,那個睡魔就跑。你如果不和睡魔來作戰的話,就承認自己打敗戰了,那永遠都是在這個睡覺的裏邊來生存著。我們現在要得到真明白,所以少睡一點覺,不是說像某某叫人盡學愚癡就好了,不要學有智慧。我們這是絕對不可以學愚癡的,絕對是要開智慧的,絕對要返本還原,認識我們自己的本來面目。
  
  我們本來的面目是什麼樣子呢?本來的面目是和佛無二無別的。但是因為我們沒有智慧,所以就離著本來面目越跑越遠,不知道認識我們本來的面目。所以就顛顛倒倒,醉生夢死,本來就像喝醉酒了,本來就像做夢了,可是還想要醉中的醉,夢中的夢,所以這就是顛倒中的顛倒!也就是兩種的顛倒,本來就是醉生夢死,還在這個醉生夢死?邊,再更深一層醉生夢死,所以這是太可憐了!為什麼這樣子呢?就因為我們沒有遇著善知識,指示我們回家的道路,找著本來面目這個道路。
  
  ●十方同聚會皆共學無為此是選佛場心空及第歸
  
  那麼現在我們很多善知識都遇到一起了,大家共同向本來面目這條路上走,所以才說「十方同聚會」,我們這些來自十方的人聚會到一起。「皆共學無為」,都是學這個無為法。「此是選佛場」,這個般若堂又叫選佛場,誰能無人無我了,誰就可以被選上;誰要是還沒有放下,誰就選不上,所以才說「心空及第歸」,誰要是能心?邊空了,就好像中狀元。三元及第,全國這一些文人聚會到一起來考試,考到第一名,這叫狀元。我們現在大家聚會到一起,也是好像考狀元一樣。啊,比狀元更偉大,我們現在是考佛呢!
  
  說是佛,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還不知道,我也不想考了!佛,你不想考,在人之中你是不是要做一個偉人呢?啊,要做一個大英雄、大豪傑、大丈夫!如果你想有這個希望,那也可以,在這地方也就是選大英雄的地方,那個大英雄也就是大覺,大覺也就是佛,所以沒有兩樣。因為佛你不認識,這個大英雄你一定知道,這是大無畏的英雄。
  
  所以,先要不怕打。那麼有不怕打這種的思想,這也就可以說是無人無我了;要有我就怕打,要有我也就怕痛;要沒有我就不怕痛了。說「那我在這個地方,怎麼說沒有我呢?」那你在這個地方,誰不在這個地方呢?不在這個地方,又是誰呢?沒有一個在,也沒有一個不在,所以叫無我。因為沒有在,所以就沒有我;你若有在,就有我。你有在,應該要自在,不應該要我在;那個自在,就應該沒有我。你若有我,就不自在,因為有我就有很多麻煩,這個麻煩是一言難盡的。睡的覺不夠,覺得不舒服;吃的東西少,覺得肚皮又不答應了,它又反對了;穿的衣服少,這個身體又覺得凍了。這都是為什麼呢?就因為有了我。
  
  說「那我可想沒有我,但是這怎麼辦呢?」那就在禪堂坐禪,坐來坐去就坐到無我的那種境界上了,就可以得到「無人無我觀自在」,也無人也無我,那觀自在了!「非空非色見如來」,也不是空也不是色,就在這個時候,你就可以知道如來的法身,也就是知道你本來的面目。
  
  ●參禪就是持戒
  
  那麼這件事情不是容易做得到的,所以要忍,要忍痛、要忍苦,要忍一切的困難。你打破一切的困難、一切的痛苦,那就得到快樂。無論做一件什麼事,一開始都是不容易的,你能把這個不容易過去,就是容易了。所以我們坐禪,雖然是不做其他的工作,可是時間久了,就覺得很不舒服。你在這個時候,要是會用這個忍,不論怎樣不舒服,也能忍得住,不被這種境界搖動你的心,那也就是有少份的定力了。有少份的定力,就會生出少份的慧力。
  
  有的人想要受戒,我們現在這兒坐禪這就是受戒。受什麼戒啊?受苦戒!受什麼戒啊?受痛戒!你坐這個地方一心參禪,參這個「念佛是誰」,抱住這個話頭,綿綿不斷,密密不忘,總是「念佛是誰」,參!這時候你自己說你有沒有罪過?你是不是造了很多業?在這參禪,造了很多罪過?你在這參禪,會不會去殺人?會不會打著殺人的妄想?「啊,某某人對我最不好了,我一定要把他殺了!」你會不會參這個殺人的禪?不會的。你在這參禪,會不會想去偷東西?不會的。那麼你不殺人、不偷東西,這就持戒了嘛!在這參禪就是持戒,這叫不持之持,不用持戒自然就持戒了,所以就會生出定力。
  
  如果你不參禪,盡打其他的妄想,或者殺生、或者偷盜、或者邪淫、或者妄語、或者飲酒,什麼都做出來。這就因為一念之差,所以就做了很多罪過的事情。在這參禪呢,這一些個問題都解決了,所以這叫不持戒而持戒。不持戒而持戒,你就不定而定,雖然你覺得痛,但是你忍著一點,這也就生出定力了。生出定力就會生出慧力來,所以在這參禪,就是勤修戒定慧了!勤修戒定慧,也就是息滅貪瞋癡!啊,我要修行了,也不生貪心了!我修行,有人打我,我像沒有那麼回事,也不生瞋心了!修行啊,在這參禪也沒有愚癡的心了!沒有那個狂心野性,你說這豈不是最大的好處呢?所以,這個參禪就是具足一切法,一切法都在這參禪?頭包括著。
  
  ●鍊成金剛不壞身
  
  但是我們參禪是要越參越開悟,越參越聰明,越有智慧,不是參那個死禪,就是愚癡、愚癡、愚癡、愚癡、愚癡,越參越愚癡!那樣就是參死禪,就是什麼也不懂。這和什麼同一個樣子呢?就和吃迷魂藥那個樣子是一樣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東南西北──這是白天?是晚間呢?拿著太陽看著是月亮,看著月亮又說是太陽。你說這豈不是顛倒嗎?這就是這種最愚癡的人的行為。
  
  所以我們現在都要學有智慧,學有智慧就先要受一點苦,在這?鍊一鍊,用火來燒一燒。你說你是塊金子,這要用火來燒一燒才知道是真的、假的?若不是金子呢?就燒沒有了。若是金子呢!真金不怕紅爐火,那真的金子,你怎麼樣燒,它還是一兩或者tenounces(十盎司),不會減少的。那假的呢,本來是tenounce,一燒的時候,oneounce(一盎司)!所以,我們現在就是在這個爐?頭鍊。鍊什麼呢?鍊成金剛不壞身。你金剛不壞身鍊成了,無論是原子彈、氫氣彈,什麼彈都不怕了。為什麼你不怕呢?因為你不壞嘛!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破壞你這種的金剛不壞身!但是要先受一點苦。
  
  ●若要人不死,須做活死人
  
  有的人說:「這個苦啊,我真受不了!太苦了,也太痛了!」誰知道它苦?誰知道它痛?說:「我知道苦,我知道痛。」你又是誰?說:「就是我這個身體。」哦,你這個身體就是你?你若死了,你這個身體還在這個地方嗎?怎麼就打它也不知道痛的?罵它它也能忍的,怎麼樣子苦它也能受了。那時候怎麼又沒有這些問題了?說:「那是因為死了,所以什麼問題都沒有了。」那麼你現在也可以就像死了一樣。
  
  「若要人不死,須做活死人」,你要想你不死嗎?你先要試試看!說:「這是自殺。」不是的,你能看著好像死了一樣,也就不爭了,也不貪、不瞋、不癡了。為什麼你有貪瞋癡?就你沒有把它看著像死了。你若死了,你就貪什麼?瞋什麼?癡什麼?所以現在我們雖然沒有死,就準備像死那個樣子,就沒有爭心,沒有貪心了,也沒有瞋心,也沒有癡心了!啊,和誰去貪瞋癡呢?
  
  那麼這是一個方法,不是真叫你死,你不必害怕。說:「那學參禪,原來就是死,像死了似的!」你要「像」死不是「真」死,所以我方才沒說嘛!你要想了生死,就先試試做一個活死人。啊,不要想那麼多了,就是在這能忍著,能打坐!日本人叫za-zen(音:打禪)。
  
  那麼,這頭一天相信還沒有那麼多苦,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那時候就多少有一點苦。不過你要是過了三、四個七就苦而不苦了,那時候就覺得:「哦,有點意思了!」我們在這個國家,去年頭一次打禪七,果詹說根本就不是打禪七,他說是不知是時間少,或者是是講話講的多,或者是吃的少,或者是睡的多了;總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就說不像個打禪七的樣子。
  
  那麼我們今年絕對像個打禪七的樣子!打禪七,三點鐘就起來,晚間十二點鐘休息。那麼這種的打禪七,有人受不了了,恐怕有的或者會打跑了,要回家去找爸爸媽媽。那麼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子,你太過了,他也受不了;不及的,他也受不了。啊,入了睡覺三昧了!那麼睡覺,能常常入睡覺三昧也不錯的。
  
  本來我想和你們一起坐禪,但是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研究《華嚴經》,準備將來在開演華嚴法會的時候,好能勉強講一講。因為要從頭到尾看它幾遍,那個意思就可以記得,所以在講的時候,就不要本子也可以講的。這並不是我記憶力好,就是因為我肯用功!又因為我過去打過幾百個禪七,都是這麼苦一日、苦二日、苦三日、苦四日的。所以現在雖然我不常常在這兒陪著你們打坐,但我這個心時時都沒有離開你們各位!
  
  只要你能忍,苦一點,我保證你們會得到這個甘露法水。若想吃這種東西,就要先不怕苦;若不想吃苦哪!那也就不需要講了。我又有一個宗旨,因為我以前受的苦那麼多,我現在做你們的師父,所以叫你們這些個徒弟也一定要受一點苦的。不然我白受那麼多苦,你們現在不受苦,就得到甘露了,那是你們太便宜了!所以現在要先給你們一點苦吃。也可以說不是我給你們的這個苦,是你們自己願意受這個苦,因為如果你們不願意受,我絕對不勉強你,使你們受苦!

菩提道場出聖人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六日
  
  究竟誰是這個聖人呢?誰若不怕苦,誰就是!
  
  ●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
  
  我們三個禮拜以後,有一個新的菩提道場,在那個道場會造就出很多佛教的聖人來!為什麼我們可以有這個道場呢?因為我們中美佛教總會和佛教講堂、金剛菩提海雜誌社中有很多真正發菩提心的人,所以才能感應出來這個真正的道場!這個道場,在美國佛教可以說是一個也不太大、也不太小的地方!
  
  為什麼我們能把這一個很大的樓房買妥了?這就是十方諸佛菩薩的感應,也是你們各位每天念〈大悲咒〉的感應,也是現在來參加打禪七這些個人的感應。這些個人沒有多少人,為什麼說這些個人也有感應呢?這不必多,好的一個也不少;不好的呢,一萬個也不多!那麼因為我們這有真正修道的人,早晨三點鐘就起來,晚間十二點鐘才休息,這樣子發這種大精進心、大勇猛心,這叫真正發大菩提心!這在《法華經》上正是說「是真精進,是名真法供養」,我們雖然沒有把我們這個身體燒了來供佛,但是不怕辛苦來用功修行,這也等於用身體來供佛一樣。而且我們這是一方面來供佛,一方面又是自己能以明心見性,能以真正認識自己了!
  
  因為有真心修道的人,所以我們這個道場一定會給預備好了的,在幾十年以前就造這棟樓房,預備給我們這些真正修行的人到那兒去用功修行。在這個禪七沒有開始以前,我們就想買這棟樓房,買了半年多,甚至於將近一年了,就想要買也沒有成功。可是這個冬天坐禪班昨天一開始,今天就成功了,你看這事妙不妙?所以我說這是我們這個坐禪人的感應,這是有點意思了。  
  ●法財侶地
  
  那麼樓房有了,這有一種基礎了。修行要「法財侶地」,「法」,你先要明白佛法,怎麼樣修行。所以我們就講經說法、說法講經,就是叫你明白這個法。有法了,又要有「財」,要有錢,來供養佛、供養法、供養僧。所以現在果護發護法心,他不但今生發護法心,他護法我很久很久了,所以你們不要從旁的地方來看,就從去年十二月初八,各個人都發願,他就先發願:「無論如何受什麼苦,也要跟著這一個很不明白佛法的師父來修行。」你看,這就是多生的這種習氣!
  
  但是雖然有多生了,他最初看見我很怕的,啊,就往遠的跑!跑來跑去,沒有地方跑了,又跑回來了,是不是這樣子?這回跑夠了,就不願意跑了。不願意跑,等我有機會,我要打他一頓,看他跑不跑?前幾次他被我罵了幾次,沒罵跑,等慢慢的打,打他幾次看看怎麼樣?這個是你看他,他能在往昔就發心:我願意生生世世都要拜這個不太聰明的人做師父。所以令我很感動的,我說:「喔,他現在認識師父了,再不會往遠的跑了!那麼我就要打了。」打完了,再不跑,打不退,罵不退,那才是佛教的真寶貝。所以你不要笑,誰要真信師父了,就有苦頭吃了。現在打這個禪七,也是因為你們對師父有一點信心,叫你們打禪七,就來打禪七。
  
  有了法財,又要有「侶」,這侶就是侶伴,就是大家共同聚會在一起來修行,你也修行這一條路,我也修行這一條路,共同修行,這叫侶伴。那麼法也有,財也有,侶伴也有了,你若沒有一個地方,也不能修行。說:「我們跑到山上去,不要房子,就在山上打坐修行。」那是臨時的,暫時可以,如果天天那樣子,下起雨來,你怎麼辦?說:「我預備一件雨衣,我把頭一包,在那個地方也一樣可以修行。」但是那你心裏就很多妄想了,哎喲,下這麼大雨!就妄想很多了,所以要有一個好的地點,保護著你這個身體──這個臭皮囊去修行,所以我們現在於是就找著這麼一個聖地。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那麼地方有了,必須要有真正修道的人在這個道場修道,有真正修道人了,這個地方就變成靈地了。所謂人傑地靈,你人若不傑,那地也不靈。釋迦牟尼佛在雪山坐了六年,所以世界上的人都知道有雪山。為什麼知道有雪山?這是釋迦牟尼佛在那兒打坐六年,一天只吃一麻一麥,很苦的。以後他又到了菩提樹下,修行證果成佛,所以這些地方都變成聖處了;釋迦牟尼佛沒有修行以前,誰也不知道那地方是聖處,誰也不注意那地方,這就叫「人傑地靈」。
  
  那個聖處是藉著人來有的。你若是聖人,你住的地方不是聖處,也是聖處了;你若是凡夫,你住的地方是聖處,也變成不聖處了。所以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時,說天時好,不如這個地有利益,地對人是最有利益的。雖然地有利益,你要是人一天到晚都作戰,這個地方放五千噸炸藥,那個地方放了一萬噸炸藥,把這個地都給崩了,就沒有地利了!這個地,什麼東西也不長了。本來那個地方有一些金子,也不知道崩到什麼地方去了,找不著了!這個地的利也沒有了,所以說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就是人互相不戰爭,這互相不戰爭了,這個地利也有利了,那個天時也好了,所以主要是人和。
  
  談到人和,我們現在在一起修行,這都是要站在一個人和的基礎上,不能說跑跑香,後邊的人就踢前面那個人一腳,說:「你真討厭,走得這麼慢!」一腳把他踢一個跟斗。那個人回頭一看:「你為什麼踢我?我拿一把刀把你殺了!」這麼樣一來,你說這人就不和了。我們現在沒有這個問題,沒有這些麻煩,這是人和,跑香也跑得很好,坐禪也坐得很不錯。
  
  我知道你們這些所來不論是從外邊來的人,從裏邊來的人,都是一心修行的,沒有一個人想給其他人麻煩的,所以這很如法;很如法,這道場就成就了。現在果護是一個開始的護法,你們各位都要跟著果護來做護法,自己少用一點錢,省一點錢來護持這個新興起來的道場。這些個初發菩提心的菩薩戒子,都要你們各位誠心誠意來護持。
  
  ●誰是這個聖人?
  
  我對你們各位的希望是很深、很遠的,你們都應該發大菩提心,來做佛教的一個基本人才,為佛教打下基礎(foundation)。各位對這一點都要注意的!還有比這個更應該歡喜的事情,什麼事情呢?我們這個聖處裏邊要造出聖人來!這個聖人,不是說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人,也不是說在作戰,槍打不死剩下這個人,也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要的那個剩人。這個聖人,是賢聖的聖人,也就是阿羅漢,也就是菩薩(Bodhisattva),也就是佛。
  
  究竟誰是這個聖人呢?誰若不怕苦,誰就是!誰若怕苦呢?也是。不過要等一等,不是現在是,是將來是。為什麼說你是將來是呢?因為我有這個願力,我說在我的這個法會下的人,也就是皈依這一個不很聰明的師父的人,他一定要成佛;他若不成佛,我就在這等著他!所以我知道將來我一定會等到你成佛。因為這個,所以我敢下決定詞說將來也是聖人。我對你們這樣期待,可以說是很深很遠的,你們不要辜負我對你們這種期待、這種希望。
  
  ●一切法都是佛法
  
  佛法是世間法,也是出世法,出世法不離世間法。所以《六祖壇經》上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本照這幾句經文的道理,願意做出家人,就修法;願意做在家人,就要護法。那麼修法的人也要有,護法的人也要有,在家人就應該護持三寶,出家人就應該實實在在去修行,各人做各人所應做的事情,這就對了。
  
  在我心中沒有一個歡喜,也沒有一個不歡喜,這就是中道了義,中道法。一切法都是佛法,既然一切法皆是佛法,哪有可以歡喜的?可以不歡喜的?參禪,就要在這個地方用功,沒有一個厭憎心,也沒有一個歡喜心,平平常常的去用功。就好像水似的,水波不興,沒有波浪了,混濁的東西就都沉底去了;沉底去了,你清淨的法身就現出來了!我今天晚間講這麼多法,最後這幾句很要緊的,你們要是不忘了它,能依照這個道理去做,你們的智慧大約很快就比我大了。「說的是法,行的是道」,所以我們說法之後,就要行道!

稀有的禪七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七日
  
  十方諸佛都是從這條路上成就的,
  
  如果你不在這條路裏鍛鍊出來,始終是不會成功的!
  
  ●一分鐘也不空過
  
  時間是很快的,我們這個禪七已經過去兩天多了,時間是過去了,我們所用的功有沒有一點成就,這是各人應該要知道的。這是在美國第一次舉行這樣的禪七,我相信很多人都不相信我們會有這種的修行,這麼努力用功。外邊的人認為我們這是講笑話,或者是發神經病了,才也不睡覺,也不吃那麼多東西,每天用二十一個鐘頭的時間來用功,這是絕對做不到的。外邊人的意見是這樣。
  
  可是他們認為我們做不到,我們現在就做給他們看一看。等我們做完了,他們知道:「啊,他們是真實的修行,每天都是向前這麼精進!」可是等他們知道我們真是用功修行時,他們已經落後了。他們做不到,我們能做到,跑到所有的人的前邊,這就做一切人的領導者,領導一切人來用功。那麼我們領導一切人用功,自己要先把功用好了,然後才能領導人,所以一分鐘也不要空放過去,這麼樣來用功。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今年,頭一次舉行這個禪七,能有這麼多真心用功的修行人來參加,這是很稀有的。我相信將來再舉行禪七的時候,人就會多了。因為人人都知道,要往真的修行才能得到好處;若不往真的修行,就不能得到好處。這修道是一點也不可以懶惰的,你懶惰一點,就不能得到好處。說得到什麼好處呢?這種好處說不能盡,是妙不可言的,你用錢沒有地方買的,你必須要實實在在來修行才能得到。
  
  這種好處說不出來的,也想不到的,這在佛教的名詞上,就是不可思議的境界。這不可思議的境界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喝的是熱水,你自己知道;你喝的是涼水,你自己知道;旁人不能幫你的忙,也不能知道你所得的好處。所以這一次稀有的禪七,就幫助這一些個稀有的人。在出家人來講,必須要受過這種的鍛鍊,打禪七的時候必須要參加,因為這個機會是難得的。甚至於不吃飯可以,不參加這個禪七不可以;天氣凍不穿衣服可以,但是不參加這個參禪法門是不可以的。因為十方諸佛都是從這條路上成就的,如果你不在這條路裏鍛鍊出來,始終是不會成功的!
  
  所以有人說怕苦,不參加打禪七,這是一個最大的錯誤!我們過去生生世世恐怕都沒有遇著這種好的機會,所以到現在還是在六道輪迴裏轉,轉來轉去。我們要是參加過禪七,一定不會顛倒了,一定不會盡打妄想了,一定不會盡生出一些個貪心,也不會有瞋心,也不會有癡心了。也不會有貪財的心,也不會有好色的心,也不會有貪名的心,也不會有貪吃的心,也不會有貪睡的心。你若參過禪,就沒有這五欲,為什麼?因為你有定力了,把這五欲的境界就都可以變過來,變成不貪名、不貪財、不貪色、不貪吃、不貪睡,什麼都不貪了,甚至於作夢都不會有這種欲念!不正當的欲念都沒有了,夢裏都清淨,這是真正得到好處了。
  
  ●作得主
  
  我們人在明白的時候作得主,就好像現在外邊有什麼境界來了,不被這個境界轉。那麼明白的時候不被境界轉,等你糊塗的時候,又很容易被境界轉,這就是你無明現前。若你糊塗的時候不被境界轉,就不糊塗了。但是你在睡夢中的時候,又恐怕被境界轉了,見到鬼就怕鬼,見到老虎就怕老虎。你本來不貪財,見著財就生一種貪心,作夢的時候看到那麼多金子,無論如何就想帶一點;那麼多的珠寶,如果我要不拿著,旁人也會撿去了,所以就生一種貪心來了。見到色也生一種貪心,看那麼多的美女,也生出一種不正當的思想來。
  
  若你夢中還能有把握,能作得主,說夢中我都不動了,不被一切境界所轉,你在病中又恐怕被境界轉了。病得牙也痛、耳朵也痛、頭也痛、腰也痛、腿也痛,全身都不舒服,這時候又作不得主了,又被境界轉了!你病中還能作得主,恐怕在死的時候就作不得主了。死的時候,你不能說「我願意死就死,願意不死就可以不死。」你要能有這種本領,那你就不要參禪了,不要參加這個禪七了。
  
  ●受苦的好處
  
  這個禪七是百千萬劫不容易遇的,你不要看得太簡單了,這是最要緊的!我生命不要了,你想我不參加禪七不可以的!說:「法師你這樣講,我沒有看見你來參加這個禪七呀?」那麼你參加這個禪七沒有?你若參加這個禪七,你就會看見我參加這個禪七;你若沒有參加這個禪七,你就看不見我參加這個禪七。
  
  再者,我在過去參加禪七不知多少次了,或者大家在一起來舉行禪七,或者自己一個人來舉行禪七,我現在因為記憶力不太好,所以究竟多少次也都忘了。那麼我對參加禪七,是最高興的,但是要因緣具足才可以的,譬如有一些做工的人想要參加禪七,辦不到,慢慢就會辦到,現在不必著急。有一些讀書的人,說:「喔,我錯過機會囉!我現在讀書,不能天天參加,這是太不圓滿了。」這也不必著急,只怕你不歡喜,若歡喜,來日方長,還有很多機會的。
  
  所以這一次,無論哪一位都不要後悔,等將來我們的地方大,地方大正是讓大家來比賽一下,看看誰先開悟,誰能先作得主。即使你這一次沒有參加,將來很多的機會,所以你不要後悔。只怕你怕苦,你若不怕苦,那就不妨來試一試。為什麼要不怕苦?各位應該要知道,我們的本師──佛教的教主釋迦牟尼佛,他在過去無量無邊那由他恆河沙阿僧衹劫已經成佛啦!他為了教化我們這些沒有恆遠心的眾生,沒有堅固心的眾生,沒有懇切至誠的這些眾生,他示現成佛。
  
  以他已經成佛的這種根性,還要在雪山打坐六年。在這六年期間,他得到什麼好處呢?他為什麼願意受這六年的苦?本來在釋迦牟尼佛的分上來講,是不需要受這個苦的。他做太子,富貴到極點,不需要受苦啊!而他還是修行要受苦,可是受苦,他得到什麼好處呢?什麼好處也沒有。因為他受這麼多的苦,還沒有成佛,還沒有真正的開悟。
  
  可是他在受苦之後成佛,也就是這個受苦的好處,因為他受苦這個時候,就好像造房子打地基一樣,地基打好了,房子才能造起來;這個地基沒有打好,造這個房子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受苦就是成佛的一個基礎,這說來這好處也是無量無邊的。那麼不好處呢?就是受苦,受了很多苦!所以釋迦牟尼佛若不在雪山六年,也不會在菩提樹下四十九天而證得佛果。
  
  ●打起精神來用功 
  我們坐禪,這比在雪山打坐那好得多。佛在雪山打坐的時候,只吃一粒芝麻、一粒麥粒,就這麼維持他的生命,來用功修行。我們現在,雖然吃得不太好,但是也都可以吃飽了,不至於餓得骨瘦如柴,皮包骨的樣子。所以我們現在比釋迦牟尼佛用功修行還方便得多,容易得多。
  
  那麼能有這好機會成就這個坐禪班,你參加這個坐禪班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要委靡不振,好像頭低下去,把頭縮到肚裏頭去,好像烏龜縮頭似的。不要那個樣子,要打起精神,像金剛似的,像韋馱菩薩拿著降魔杵,降服一切的睡魔、天魔、邪魔、病魔、懶魔,還要降服一切的死魔。不要說其他的──就是死,我也要用功!我死了嘛!哦,那最好了!我用功用死了,這比我罵人罵死好得多。所以,各位要打起精神來用功!
  
  ●狂魔入體
  
  雖然說要向前勇猛精進,但是也不要太勇猛。太勇猛了,就是一個太過;若不勇猛呢,就是一個不及。修道,要修中道,也不太過,也不不及。就是天天這麼樣用功,時時這麼樣用功,也不緊也不慢,等你用長了,這功夫就相應。相應,你這時候就會得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你得到這種境界,也還不要歡喜,也不要憂愁。你若太歡喜,那歡喜魔就來擾亂你這種定;你要是生出悲哀,那個哭魔就會擾亂你這個定。那歡喜魔來,就使令你一天到晚哈哈大笑,笑得很不正常,笑得就要發狂那個樣子!美國人有這麼一句話:I don't know.你問他笑什麼?他說:I don't know。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不知道笑什麼,你為什麼要笑?這就是發狂了,這叫狂魔入體。
  
  ●悲魔入體
  
  你若一生出一種悲哀,就有悲魔入體。悲魔入體,他一天到晚不會旁的,就會哭。見到誰都哭,不知道那眼淚怎麼就那麼方便,隨時隨地都有這個眼淚流出來,流出來他說什麼?他說:「這世界人哪太苦囉!唉,這怎麼辦呢?」這麼一講他就哭起來了。他說:「這個世界人都是我的子女啊!你說他們也不知道修行,這太可憐囉!」這麼一講,連說帶哭,就哭得話也不會說了。你問他哭什麼?他就說:「我這個慈悲心太大了,所以忍不住掉眼淚,無論我看到誰都太可憐了!啊,你說這一切眾生怎麼辦呢?我怎麼能想法子度他們呢?」就哭起來了。
  
  他這麼一哭,不但沒有度眾生,連自己也度不了了,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定力。你說為什麼這樣子呢?這就是悲魔入體了。那個悲的、好哭的那個魔鬼來了,就令他精神顛倒。所以用功的人不要笑得那麼多,不要嘎嘎嘎嘎那麼笑,這實在錯了!那為什麼他那麼笑呢?就因為他性情不正常,所以就有那麼多的種種情形,這都很容易入了狂魔。
  
  又有一個理由,我相信他大約吃迷魂藥吃得太多了,所以就不吃那個藥的時候,總也有那股迷迷糊糊的樣子。這真是太可憐,幾幾乎我也入了這種悲魔,為他痛哭流涕!可是幸虧我沒有為他痛哭流涕,所以還沒有什麼關係。我們現在在這兒坐禪,不要得到一個境界就高興了,或者得到一個境界就恐懼起來了。
  
  講來講去我想起那個羅伯(Robert)醫生,他打打坐,就哭起來了。但他這哭起來,不是有悲魔來了。他是怎麼樣子呢?他是到這種的境界上。那麼哭完了,他是開點悟,所以就寫信來說要皈依,他開要皈依的這個悟!他這個人,以前也很有個我相打不開;在這地方用功坐禪,他有點境界。什麼境界呢?他有這個六種震動。六種震動,他就怕起來了,就去問我:「法師,這怎麼回事啊?」他不是講華語,是講英語。我說:「不要緊,你不要害怕,回去也常常用功。」現在他想要發心要皈依,這也是很不容易的。或者他還來參加我們這個坐禪班,所以你們現在先要坐好好的,不要叫他跑到前頭去,可是他也不容易落在你們的後邊。他很不怕苦的,雖然是醫生,他還肯坐禪。
  
  ●這個那個、那個這個
  
  我相信各位都打妄想了,在這兒坐禪,打什麼妄想呢?「哪一天搬家?搬到什麼地方去?」都有這個妄想。有一個人說:「哦,我就沒打這個妄想!」你沒打這個妄想,你打那個妄想是一樣的。那麼沒有這個妄想,就有那個妄想;沒有那個妄想,又有這個妄想;我們現在坐禪就是也不要那個妄想,也不要這個妄想,這個那個、那個這個都放下來用功,這就是最要緊的!我今天晚間告訴你們,就是這個那個、那個這個。是什麼?你自己參!

金剛菩提海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八日
  
  金剛是不壞的,菩提海是一個覺海;
  
  打破生死的關頭,這就到了金剛菩提海!
  
  ●化自性的雪
  
  「金剛菩提海」,什麼叫金剛?什麼叫菩提海?金剛是不會壞的,菩提海是一個覺海。這個覺海,是譬喻像一個海,其實比海更大,比海更深,這種覺性是沒有邊際的,是不可思議的!所以我們現在人人都是修行這個金剛法,修行這個不壞的法,把我們的心變成金剛那麼光明,把我們的心修得像金剛那麼堅固,把我們的身修得像金剛那樣不壞。
  
  所以在這個般若堂來煉、來燒,用火這一燒,把習氣毛病就都燒沒有了,也就是把貪心、瞋心、癡心,都燒得變成戒、定、慧了。那麼你要息滅貪、瞋、癡,變成戒、定、慧,必須要有恆遠的心來修行鍛鍊,一天增加一點,天天就會增加很多了。
  
  那麼積少成多,你自性光明就現出來了,就好像太陽化雪,一天化一點,一天化一點,化的時間久了,就把這個雪化了。我們現在在這個禪堂裏來坐禪,這就是化我們自性的雪呢。自性裏邊有多生多劫以來很多積雪,snow很多,現在我們才知道用這個般若的智慧來化這種雪。這種雪是什麼呢?就是我們的無明煩惱。因為無明煩惱由多生多劫以來,也不知道要把它變過來,現在才知道。所以你打坐,有點很不舒服的這種感覺,或者覺得腰痛,腿也痛,甚至於頭也痛,很多麻煩都現出來。
  
  ●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
  
  那麼在有很多的麻煩當中,我們要能忍,有種真正的忍力,不怕所有的麻煩,才能把這個生死的關頭打破了。打破生死的關頭,這就到了金剛菩提海。到了金剛菩提海,這又有什麼好處了呢?啊,到這個金剛菩提海裏邊,與法界合而為一了!法界有多大呢?它是沒有邊的,不知道有多大。心也想不到,口也說不出來。
  
  在《楞嚴經》上說:「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我們人人都知道虛空是很大的,沒有邊際,任何人也沒有法子知道虛空是有多大。現在科學這麼昌明,去征太空,也沒有法子把虛空用尺來量一量,究竟虛空有多大?有多少mile(哩)?沒有人知道。可是這個空雖然這麼大,人人都不知道它的邊際,但是在這個大覺海裏邊,虛空就等於海裏邊一個泡沫那麼小,所以說:「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你說覺海有多大?比虛空更大,因為虛空是從覺海裏邊生出來的,這個覺海是虛空的母親,這個母親當然比子女大得多了!
  
  ●返本還原,回到大覺海裏邊
  
  那麼我們現在要返本還原,歸到這個菩提海裏邊,所以我們出版《金剛菩提海》雜誌,我們這禪堂也叫「金剛菩提海禪堂」,我們這個人也叫「金剛菩提海人」,將來成的也就是「金剛菩提海的羅漢」、「金剛菩提海的菩薩」、「金剛菩提海的佛」。這往遠來說,是無窮無盡;往近來說,就是我們現在這一些個人,將來都要達成我們所希望的目的。我們所希望的就是要返本還原,回到這個大覺的海裏邊去。
  
  十方諸佛、十方菩薩、十方阿羅漢都在這個大覺的海裏邊等著我們。那個定力稍微差一點的,羅漢和菩薩就在那望著,說:「喔,看看那個會不會來啊?唉,他又往後退了!啊,太可惜了!本來精進了好幾天,白天也打坐,晚間也坐禪,白天晚間都用功,他現在又生出退心來了,覺得這個腿痛、腰痛,又要向後轉了。啊,真是太可惜了!」這個有定力的羅漢、菩薩、佛還在那地方等著,說:「往後退,還會往前進的。等一等他休息休息,看著:哦,以前都用過這麼幾天功了,不要前功盡棄,還要繼續用功!」那麼佛菩薩就在大覺海裏邊等著,但不會睜開眼睛來望。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望,但是他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是進是退,他知道的。所以,我們現在不要以為我用功,沒有人知道我用功!諸佛菩薩早就知道你,甚至於你用了幾天功就要退,退了幾天又要精進都知道的。說:「這個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很調皮的,竟把光陰都空過了!等長大一點就會懂得了,就會明白怎麼樣做了。」這諸佛菩薩都在那個地方等著我們呢!
  
  ●無盡的福德莊嚴、智慧莊嚴
  
  我們若知道諸佛菩薩等著我們,就不要怕辛苦,要努力向前精進用功,一分鐘也不要空把它放過去!你要知道這一分鐘過去就不再回來了,你說:「我把這一分鐘留下,等一等我啊!」哼,它才不和你客氣呢!我等你,誰等我?所以,這時間是最沒有人情講的,和誰也不客氣,它沒有什麼人情味!「啊,你老了,活該你老!我不管你!你死了,那也不關我事,我一定要一天一天跑過去!」所以不停的這麼跑。光陰既然和你不客氣,你在這個有用的光陰的時候,就應該辦這個無盡的福德莊嚴、智慧莊嚴。
  
  我們現在參禪打坐,這就是福慧莊嚴,福慧雙修。說:「我現在在這兒打坐,也沒有做什麼功德,這怎麼會有福了呢?」你做這種的功德,是無相的功德,世界人做不了的這種功德,你能做;世界人得不著的這種真正的智慧,你能得到!什麼真正智慧呢?這一坐,自性的光明就現出來;自性光明現出了,本有的智慧也就有了。那時候你就得大智慧,得大辯才,得大壽命,得大安樂,什麼都是大的。你證果成阿羅漢,也是個大阿羅漢;你若出家,就是個大比丘、大比丘尼;你若是個在家人,就是個大優婆塞、大優婆夷;再要能成一個大菩薩,就可以成到一個大佛的果位。那都是由你今天在這個金剛菩提海禪堂裏邊修行所得到的。 
  ●算一算人生有多少年
  
  為什麼我要把這個金剛和我們的身體比?因為我們人生在這個世界上是很短的時間,由生到死,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我們自己來算一算,活到七十歲,或者八十歲,或者九十歲,或者一百歲。就算活到一百歲,去十五年青年的時候,十五歲以前你什麼事情也不會做,只知道或者讀書,或者派派報紙(送報紙)可以賺到twenty-fivecent(二十五分錢),這是最好的孩子了!或者到各處去撿一撿垃圾,回來把它燒火,這也是好孩子!這十五歲以前,最好的、最高尚的工作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用,沒有什麼出息,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十五歲以前的光陰沒有用。
  
  那麼最後,等要死了這十五年以前,就算你活到一百歲,去了十五年少年的時間,再去了十五年老的時間,那老的十五年,相信腿也不幫你忙了,腳也不幫你忙了,眼睛、耳朵、牙齒都不幫你忙了!眼睛說:「哦,我跟著你這麼久了,你老得這麼樣子,我不跟你了,我要走了!」所以看東西看不清楚了,這眼光先走了。耳朵說:「喔,我們眼大哥走了,我這個耳朵老弟也要跑了!」它也聽不見了,就聾了。牙齒一看眼睛也跑了,能聽的這個耳根也跑了,它也不願意跟著這個老人在一起了。哦,牙也都掉了,牙跑了!
  
  舌頭可跑不了,為什麼?因為它沒有志氣,不剛強,不像金剛菩提海那麼樣硬。因為它很軟的,所以它說:「啊,你們都跑了!我還要幫助這個老人幾天,無論如何我要講義氣,我要對他好,不會對他不好!」所以舌頭不跑。雖然不跑,但是這個舌頭也有幾噸那麼重,說話說不清楚,嗡嗡---連說我要喝茶,也說不清楚了!你看,果何的父親大約現在就有這種情形了!天天要果何去侍候他,還罵果何沒有侍候好他。這要不是老糊塗了,怎麼會這樣子呢?有人來侍候還罵,這是因為老得不清楚了。
  
  那麼要死的前這十五年也沒有用,你站都站不起來了,真沒有用!你活一百歲就去了三十年,老去十五年,少去十五年,中間還有七十年。這七十年,是很長的時間啦,很不錯囉!可是又有一半睡著了,這七十年不像我們這坐禪說是二十一個鐘頭來打坐,不睡覺,把眼睛用香板支起來,看著這個香板!那麼中間這七十年,我們又有一半睡著了,就剩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你再算一算,每天去一次廁所,這一次就算你最快五分鐘。吃飯,算你吃得最快,最低限度也要十五分鐘,一天吃三頓飯就去了四十五分鐘。再加上五分鐘,就是五十分鐘。你再喝杯茶,抽口香菸,或者東張西望,無形中就又去了十分鐘,這些十分鐘是根本沒有法子算的,就算一個鐘頭了。你想一想再算一算,這三十年每一天再去一個鐘頭,又減去多少時間?因為我算術算得不太清楚,所以這三十五年去多少個鐘頭,我也不算它,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算一算。那麼這樣子一來,在這三十五年的期間,最低限度還要去五年,只剩三十年。
  
  這三十年,你說你能做什麼?所以,我們如果不到金剛菩提海去,就在這個地方輪迴來輪迴去,忙得不得了!一天到晚填這個無底的窟窿,吃了它又跑,吃了填下去,它又從下邊漏了。這一生為口腹忙得不得了;等走完這一生,時候到了,它不也說:Thank you very much。對你一聲多謝也沒有。你說這個有什麼意思?所以我們若不到金剛菩提海裏邊去,那簡直是太愚癡了!
  
  ●迷而不覺?覺而不迷?
  
  我們本來都是在金剛菩提海裏邊,就因為無明生出種種的迷,就輪迴六道裏頭。好像一粒微塵,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然而天堂、忽然而地獄、忽然而餓鬼、忽然而畜生、忽然阿修羅、忽然而人道,在六道裏邊轉來轉去。這六道輪迴也就好像虛空一樣,我們人在這虛空裏頭,好像一粒微塵,迷而不覺就輪迴六道,覺而不迷就了脫生死。
  
  為什麼我們不覺?因為我們受三毒的毒太深了,猶如一般的青年人不知道好壞,吃迷魂藥,頭腦不清楚了。我們吃貪瞋癡這個三毒,吃得太多了。今天修行沒有脾氣,明天就有了脾氣;明天沒有脾氣,後天又有了煩惱。就是在這裏邊轉來轉去,一天比一天迷,一天比一天的不覺。
  
  怎樣能覺悟呢?就是打坐,來坐禪,日本話"za-zen"(音:打禪)。我們坐禪就會覺悟,就會不迷了,不迷生死就了了。生死了了,就不會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你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了,當然你所行所做都有意義了。我們若不知道在六道輪迴裏沒有什麼意思,就不會想超出這六道輪迴,看見什麼就貪什麼,看見什麼就執著什麼,一切都放不下,一切都看不空!你看一切都是真的,財也是真的、色也是真的、名也是真的、吃東西也是真的,睡覺更是真的。但是你要是覺悟了,就知道這一切都是顛倒。
  
  ●如水成冰,冰成水
  
  我常對你們講,我們本來的性是清淨的,就好像水一樣,清水,你從上邊一看就看到底了。我們那清淨本性也就是這樣子,它那水不混濁,你一看就看得清楚。可是一生了無明,動了煩惱,這水就被寒冷給凍結上了。雖然是清淨水,一凍結成冰,你就看不清楚了,就不能好像玻璃似的,從冰上邊一起看到冰底下。這看不清楚了,就是本來是清水變成冰了。
  
  我們本來清淨沒有染污的本性,是有大智慧的;一生了煩惱,就好像變成冰了一樣。凍成冰了,有了煩惱,就會傷害人了。譬如你拿水裝到一個碗裏頭,你照這個人潑下去,一潑,這一碗水都潑到他身上了。但是,你就是力量再大,他也不要緊的,只是衣服或者身體都濕了,他不覺得有痛苦。你要是拿著一碗冰,就拿著這茶杯來比喻,茶杯這麼大的一塊冰,你照著這個人頭上打下去,就把頭打破了,頭破血流,這個人當場就死了。
  
  一樣的東西,用水打人就不死,用冰一打人就死了,這就是譬喻要是沒有迷的人,你就是罵人也罵不壞人,那個人也不會發脾氣,你罵他,他也歡喜。好像虛雲老和尚常常罵人的,但是人都歡喜他罵;他一罵,被老和尚罵了,這個人就高興得不得了:「哎呀,老和尚今天罵我一頓!」他覺得好像升官發財那麼高興,為什麼?因為虛雲老和尚沒有瞋恨心,他罵人,不是說有一種瞋恨心來罵人,說:「喔,我想殺了你!」他罵你,希望你改過自新,所以人就被他罵了,也沒有脾氣。這就等於水往人身上潑,人也不覺得痛苦。
  
  那麼愚癡人,他罵人,一罵人,把人氣得要死,就好像頭破血流,就好像用一塊冰打人一樣的!這是個很簡單的比喻,你若明白這個道理了,就應該修行了。修行要有真正的智慧,你有真正的智慧了,做什麼事情,都不使人討厭的。要想得到真正的智慧,沒有旁的方法,就是跑香、坐香,你就可以得到了!不論你信不信,現在我們試試看!

天心月圓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十九日
  
  內無身心,外無世界,唱無聲曲,轉無形法輪。
  
  ●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異味略得少人知
  
  這種境界也就是說的我們人用功,用的好像月光在天的正中央時,這叫「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這個風颳到水面上,還沒有波浪,這種境界是清淨而溫和,所以說「一般清異味,略得少人知」,很少人知道這種境界的。你這用功用到無人、無我、無眾生、無壽者,這時候也就是「內無身心,外無世界」,自己身也沒有了,心也沒有了,身心都空了;外邊這個世界也沒有了,世界空了。你領會到這種境界,這種滋味可以說是「一般清異味,略得少人知」。
  
  ●無心道人  
  我們修道是自己給自己修,自己給自己用功,不是給其他人用功,不是說我替其他人來修行,所以自己生死要自己了,自己吃飯自己飽。你用功就會了生死,你不用功就不能了生死。能了生死,就脫出輪迴去;不了生死,就是在這個輪迴裏邊轉來轉去。
  
  人都以為自己聰明、其他人愚癡,總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好。這一類的人是身心沒能空,世界也沒能空,總有一個我相存在。那麼參禪的人要無我相,不但無相,而且也無心也無身,身心都空了。那麼在禪堂裏身心都空了,這叫無心道人──沒有心的道人。
  
  沒有心的道人就是無修無證者,所以才說你供養一百個惡人,不如供養一個善人。你供養一千個善人,不如供養一個受持三皈五戒的人。你供養一萬個受三皈五戒的人,不如供養一個出家的比丘。你供養一百萬個比丘,不如供養一個初果須陀洹。你供養一千萬個初果須陀洹,不如供養一個二果斯陀含。你供養一萬萬個二果斯陀含,不如供養一個三果阿那含。你供養一百萬萬三果阿那含,不如供養一個阿羅漢。你供養千萬萬四果阿羅漢,不如供養十方諸佛。你再供養萬萬的諸佛,也不如供養一個無心道人。但是可要真無心了,才可以受這個供養。
  
  ●貓捕鼠‧雞孵卵‧龍養珠
  
  這無心道人就是內無身心、外無世界,與虛空同體。我們現在修行都是想修無心道人,要修這個無心道人,先要把我執和法執都空了。想破我執和法執,沒有其他最好的方法,只有參禪打坐,念玆在玆的來用功。這種用功的方法,有幾個比喻,比喻什麼呢?比喻好像貓捉老鼠一樣。貓知道老鼠洞裏頭有老鼠,就在洞旁邊很有耐心的等著,等老鼠一出老鼠洞,一爪就把老鼠捉住了。參禪也是這樣子,你參「念佛是誰」,這個「誰」就是老鼠,你這參就好像貓,等那老鼠一出來,就把牠捉住,這個誰就跑不了了。
  
  又好像雞孵卵,雞在那兒抱小雞子,就想:「我這雞仔子一定會出來。」牠這樣想,久而久之就把小雞雛想成了,所以說「卵惟想生」。那麼雞抱小雞子,也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牠趴在雞蛋上,熱得不得了,熱得喘氣幾幾乎都不能調勻,熱得牠呼吸氣幾幾乎都要斷了,才把小雞子抱出來。那麼參禪也是這個樣子。又好像什麼呢?又好像龍養珠。龍有個龍珠,因為牠最愛惜這個龍珠,就用種種方法來保養這個龍珠。我們學參禪的人也是這個樣子,好像龍養珠一樣,時時刻刻都要注意,不打任何的妄想。
  
  ●唱無聲曲,轉無形輪
  
  所謂「一念不生全體現」,在這一念不生的時候,全體大用都現前了,本有的智慧也都會現前了。「六根忽動被雲遮」,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忽然間這麼一動,就好像天生了浮雲,被雲遮住。這一念不生的時候,也就是方才所說的內無身心,外無世界,坐禪坐到這種境界上,呼吸氣斷了。雖然呼吸氣斷了,但是可不是死。呼吸氣斷了,這時候一念不生了,你要是忽然間想:「我這呼吸氣都斷了,都沒有了。」它又有了。你無心的時候,呼吸氣斷了;你有心,它又繼續。
  
  那麼說呼吸氣斷了,還是沒有斷,若一定斷了就不會生存,它內裏邊那呼吸氣興起來了,在裏邊行動起來了。它在裏邊有呼吸氣,所以不需要外邊的呼吸氣,這也叫什麼呢?這也叫轉大法輪。唱這個無聲的曲子,唱這無聲的歌,轉這無形的法輪,但是這種境界也都不要執著。
  
  在這幾天用功的人,各人用到什麼境界上?明天願意和我講的,可以講一講,我看看你這幾天用的功是不是真正用功了?若沒有用功,要繼續著用功,已經用功的更要加功進步,不要把光陰都空過了。光陰空過了,打完了一個七,又一個七,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這未免太可惜了。所以現在要百尺竿頭重進步,在這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就是用功更要往前去精進,不要向後退。我們用功由地水火風都可以入定,也可以入空定,也可以入非非想定。但是在這個定中,不要著到這個境界上,也不要生一種無明煩惱。
  
  ●非非想處定
  
  在以前有一個老修行修非非想處定,想要升到非非想處天。他在一個海的邊上修定,將要入這個非非想處定,魚就在水裏頭很歡喜的游泳,游泳就玩水,就把水弄出很大的聲音來,那麼有聲音他就不能入定了。他睜開眼睛一看,這魚又跑了,他就又修行。修行又要入定,這條魚又來了,又來在他的面前,這麼在水裏跳舞,又把水弄出很大的聲音,那麼他又不能入定了。像這樣子很多次,這一次,這個老修行就生瞋恨心了:「你這條魚真是討厭,最好我變一隻魚鷹,一口就把你吃了,誰叫你來擾亂我這種定!」大約他生這種瞋恨心,這魚也不敢來了,他就入了非非想處定。以後他就生到非非想處天,享了八萬大劫的天福。
  
  可是天福雖然享八萬大劫啊!他這種瞋恨心的果報就來了,因為他在八萬大劫以前生這種瞋恨心想要變魚鷹來吃魚,那麼等他天福享盡了,就墮落到人間來了。一墮落到人間,果然就是遂心滿願了,做一隻魚鷹,在那兒天天吃魚。等到釋迦牟尼佛成佛了,到那兒給他說法,他才把這魚鷹的身體解脫了,然後做人,跟著釋迦牟尼佛修道,才證阿羅漢果。
  
  這是他遇著釋迦牟尼佛了,才能得到解脫,若遇不著釋迦牟尼佛,他做這魚鷹不知要做到多久了。所以我們修道的人哪,無論在哪兒都不要生瞋恨心,不要打妄想;一打妄想,將來就會受果報的。
  
  ●水觀定
  
  在《楞嚴經》上有一位尊者,叫月光童子。他修行水定,他總觀想這個水,想來想去他這個身體都變成這水,入水觀定。有一天,他在一個靜室裏用功修行,他有一個大約十一、二歲那麼小的徒弟,不太明白這個道理,就想去見師父。看他師父這個門裏邊鎖著,就從窗戶看,一看,他師父不在房裏邊,房裏頭都完全變成水!他就很調皮的拿起一塊小石頭丟到水裏去,這水就響了一聲,他認為很好玩的,就走了。
  
  他師父出水觀定後,就覺得肚裏頭很不舒服的,他一觀察,啊,有一塊石頭在肚裏邊!他想怎麼會有一塊石頭呢?就把小徒弟叫進來問他,說:「你方才到這兒想見我來了?」
  
  「是啊,我叫門,門裏邊鎖著,我趴在窗戶一望,裏面滿地都是水。」
  
  「哦,那麼你怎麼樣?」
  
  「我用一塊石頭丟到水裏了,然後我就走了。」
  
  「等一等我把門開一開,你再來看看,如果還是有水的話,你把這石頭撿出,拿開它。」
  
  月光童子又入水觀定,他這個小徒弟又來到這一看,果然房裏頭完全是水,他那塊石頭還在那地方。於是他把這石頭拿出去了,月光童子再出定,這塊石頭沒有了,就不覺得肚裏頭有一塊石頭在那裏脹著。
  
  ●專一則靈,分馳則蔽
  
  所以說修行你只要專心致志,你修什麼法都會成就的,有的修火光三昧的,變成火,但是這火可不能燒東西,因為它是自性這個火,變成自性的火,不會燒其他東西的。由《楞嚴經》上來研究,我們修行要專一其心,專一則靈,分馳則蔽,你心要是不能專一,用什麼功也不會有成就的。你若專一了,就會有所成就,也就好像貓捕鼠、雞孵卵、龍養珠一樣的。你用功的人,主要要有一種堅固的心、懇切的心,才能與法相應。話說多了打閒岔(waste time),還是繼續用功!

自己生死自己了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自己生死自己了,自己吃飯自己飽。要了生死,還得要參禪!
  
  ●從尤土匪到尤孝子
  
  今天我想起一個公案來,對各位說一說,本來這個公案說過幾次了,但是還有幾個人沒有聽過,我覺得今天這個因緣應該講這個公案。這個公案是我親自所見著的一個事實,並不是像小說虛構出來的。
  
  我在東北的時候,我有一個很知己的同參道友,這個人原來是做土匪的,可是以後改過自新,改惡向善了,又為父親母親在墳上守孝。守孝,他就開一點智慧,於是他師父給他取個名字,叫尤智慧,姓尤叫智慧。
  
  他怎麼會改惡向善呢?他做土匪時盡搶人的財寶,有的時候人家就會來反抗他,就和他打起來,有一次就被人用槍把胳臂打壞了。打壞了,他就養傷醫治,本來這個傷一個月或者二十天就可以好了,但是他這個傷經過半年多也不好。他在這個時候就生出一種懺悔心,他說:「我做土匪搶人家的東西,人家用槍打我,這一槍把我打死,我不是生命就沒有了?那麼現在受傷了,為什麼時間拖延得這麼久這傷也不好?啊,這一定是業障太重了!」於是他就發願了,他說:「如果我這個傷在一個禮拜之內好了,我就去給父親母親守孝,我以後再不做土匪了。」他發這麼的願,很奇怪的,果然在一個禮拜之中他這個傷就都完全好了。完全都好了,他就要去守孝囉!
  
  怎麼樣叫守孝呢!守孝這是表示為人子女的捨不得父母,雖然父母死了,他還在墳旁邊守護著,守護父母這個屍體,守這個墳,這叫守孝。那麼這怎麼就算出孝來了呢?在這兒守著又有什麼意思呢?本來是沒有什麼意思,活人守這個死人有什麼意思?可是雖然沒有意思,你要能做得到,就變成有意思。為什麼?這種事情不容易做的,你天天什麼也不幹,什麼工作也沒有,就在墳旁邊那麼守護著,一天兩天可以,時間一久了,一守就要守三年。這三年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的,但是你要細一想也不是很短的,所以一般人就不能犧牲這麼長的時間來守孝。
  
  這一位尤智慧,他居然能發這種的心來守孝。尤其守孝,這是青年人更不容易做得到的,老年的人譬如四、五十歲的人心性都有一點定了,這還不算一回什麼事,坐三年,甚至於坐六年,也不要緊。那麼青年人你叫他那麼樣去做,是很難的一件事。不要說旁人,我自己就知道,我當初坐到那墳旁邊,也沒有人陪著,覺得這是很苦的一件事。
  
  這個尤孝子,他在守孝時,約二十一歲的樣子。二十一歲,一個做土匪的人,忽然間就變成一個守孝的孝子,這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在沒有守孝以前他拜一個師父,這個師父叫中一法師。這一位法師很有道德,也很有修行,也有多少神通。他師父就教他怎樣打坐,怎樣用功。他就在那用功,用用功你說怎麼樣啊?這個魔就來了!什麼魔來了呢?來了一條火龍。他在打坐這火龍就纏到他腰上,纏了三轉,把他燒得又熱又痛。那麼他正在危難的時候,他的師父就來了,把這條火龍給降伏住了,火龍也皈依了。這火龍皈依了,就在尤孝子旁邊當他的護法。
  
  ●割肉祭天
  
  尤孝子守孝守了到兩年半這個時候,天下雨,一下雨,就下一個多月,這把田裏所種的農作物都要淹死了。這時候尤孝子又發願,他說了,把農作物,所謂稻、粱、黍、麥、黍稷之類的,就是種種的穀、麥、豆子……都淹死了,人就沒有吃的了!我現在啊發願,如果三天之內天若晴了,我就割肉祭天。因為那時候,他也不懂什麼佛法,就只知道有一個天主。那麼他發這種願了,果然很奇怪的,沒有到三天就晴了。這時候他就要割肉祭天了,人自己割自己的肉是不容易的,第一次,他用力一割這個肉,沒割斷;第二次,一咬牙把一塊肉割下來!
  
  割下來之後,你說怎麼樣,他就死了,因為割肉割得痛死了。這一死,血就流得很多很多。他在一個大約有四尺丁方的小地方打坐,他割完肉就昏倒在那地方死了,這個四尺丁方的地方都被血染紅了,也不知道流多少血。等一等他又活了,沒有完全死,他又活了。活了,有人去看他,看他這個樣子,就去報告政府,政府又派官員去看他。
  
  這麼樣子,他拿割下這個肉來供天,縣裏頭有個官,也到那兒參加他這個供天,那麼這麼樣子,一般人就對他都印象非常好了,說:「啊,這真是菩薩,能為我們大眾來割自己的肉去供天。」這樣一來,怎麼樣啊?就很多麻煩來了。什麼很多麻煩?這個人也要看看這個尤孝子,那一個人聽說有這麼一回事,也要到這裏看一看,天天就很多人來看他。
  
  ●多做德,多做德,做德多好
  
  不但人來看他,有一隻鳥(bird)也來看他。這隻鳥很小的,但是會說話,牠不說旁的話,就說這麼幾句話,牠說:「多做德,多做德,做德多好!多做德,多做德,做德多好!」就這麼叫。那麼這隻鳥來看他,和他好像老朋友,落到他頭上、落到他肩上、落到他手上,什麼地方都落,也不怕他,一天到晚來陪著他打坐用功,有的時候和他開開玩笑,這麼很好玩的。可是其他人若來,有一個生人來,牠就跑了;若沒有生人來,牠又回來和他在一起玩。那麼經過大約三個禮拜的時間,尤孝子這個傷好了,這隻小鳥也跑了,不陪他了。
  
  等他守孝三年圓滿了,很多人就請他到一個道德會去講演。那時候因為中國人沒有留頭髮的,也沒有留鬍子的,尤其年青人沒有留很長頭髮、很長鬍子。那麼這個守孝的人呢,就頭髮也很長的,鬍子也很長的,頭髮披肩那麼長,那簡直就像現在的嘻皮一樣。但是嘻皮盡吃迷魂藥,他可不吃藥,什麼迷魂藥也不吃,清清淨淨的!他吃齋念佛,又講道德,說仁義,這樣子他在道德會講演,就很多人都相信他。
  
  那麼方才說他有頭髮、鬍子。為什麼要留頭髮、留鬍子呢?這也是根據《孝經》說的,《孝經》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這個身體、頭髮、皮膚是父母給的,我不敢隨便把它毀傷了,這是盡孝的一個開始。可是這位尤孝子居然留頭髮、留鬍子,為什麼又把自己的身體割了來祭天呢?這豈不是不合乎孝道嘛!不錯,這是不合乎孝道,假設他父母親在的時候看見他這麼樣子割肉,你說那眼淚不知要流出多少。即使他死了做鬼,若看見他這麼痛苦,也會很憂心的,很不安樂的。那麼他為什麼還這樣做呢?就因為他為大眾來求上天下雨,並且他也沒有讀過書,也不懂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他守孝,是聽旁人有這守孝,他也就守。
  
  那麼這時候,他在道德會講道德說仁義,也是教化眾生行菩薩道的一個意思。這時,他知道我,而我也知道他,我聽說有一個尤孝子,他也聽說在某某地方有一個和他一樣年輕的守墳人。我比他年紀還小,他二十一歲守孝,我大約是十九歲,現在記不清楚,大約是這樣子。那麼彼此都互相慕名,在心目中有一個思想:有這麼一個人,我將來要見一見。他為什麼要見我呢?他平時就很驕傲的,驕傲什麼呢?他說:「我二十一歲就守孝了,殊不知有一個比我更年輕的人在守孝。」所以他就認為這又勝過他,他就要見一見我。
  
  ●開口便錯,舉念即乖
  
  有一次,我到縣裏,到道德會上,我一看他披頭散髮的,哦,很長鬍子!我那時候把鬍子、頭髮都剃去了,沒有那麼長。我一看他,就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我說:「你是尤善人嗎?」因為稱孝子好像很不恭敬,一般人都稱守孝的人「善人」,我說:「你是尤善人吧!」「是啊!你是誰啊?」「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哦,你大約知道你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他聽我說這話很驚奇的:「喔!喔!你?你?」旁邊認識我的人就說:「他是誰?你們是一樣的嘛!」「喔,這麼樣子!」他就睜著眼睛,好像美國人看人似的。我也不看他,因為我不是美國人。
  
  他這麼睜著眼睛看我,看大約看有一個鐘頭的樣子,我也沒講話,他也一句話也沒說。看完了,他說:「你從什麼地方來呀?」「我從來那個地方來的。」他覺得很奇怪的。我反問他:「你到什麼地方去呀?」「我什麼地方也不去。」我又問:「那你為什麼要問我從什麼地方來?」啊,他上來就把我手抓住了:「好呀!」對我特別好的。啊,你看好玩不好玩?
  
  那麼沒有地方來,也沒有地方去,這是不來不去,也來也去;來是從來那個地方來,去到去那個地方去。佛的十號之一,有個名號就叫「如來」,所以《金剛經》上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因為我研究《金剛經》,他是念《金剛經》,那麼所以我就和他來打一打機鋒。
  
  結果我們兩個人這個公案他到各處去講,說是我們兩人一見的時候,彼此誰也不講話,結果呢!他打了妄想,就問我從什麼地方來。他打這個妄想一問的時候,知道是錯了,為什麼?開口便錯,舉念即乖,凡有言說都無實義。有所說的這都不是究竟法,究竟法無說無傳,應作如是觀。這沒有什麼可說的,也沒有什麼可傳的。
  
  ●行者!行者!我為法來,非為衣來
  
  惠明大師追攆六祖拿衣缽,衣缽在石頭上生了根,拿不起來,他就說:「仁者!仁者!」不,是「行者!行者!」但也可以說仁者,也可以說行者,這沒有一定的,「仁者」是個菩薩,「行者」也是個菩薩。惠明大師說:「行者!行者!我為法來,非為衣來。」說我是為了佛法而來的,不是為著這個衣缽而來的。
  
  那麼在這個地方,我以前已經講過了,我說這是惠明大師打妄語。為什麼他打妄語呢?他要是為法來的,根本就不應該去拿那個衣呀!應該一見這衣在石頭上,手沒拿的時候,就說:「行者!行者!我為法來,非為衣來。」這才不是打妄語。他本來是個大將軍,很有武力的,那麼他拿不動了,以後一想:「喔,這是天意!這是菩薩保護這個衣,我不應該搶啊!」所以他才說:「行者!行者!我為法來,非為衣來。」如果他把這個衣缽拿起來了,他也不說他為法,也不說他為衣了,就逃之夭夭的跑了!所以我說他打妄語,這不會有什麼錯的。即使他就對我發脾氣,我也不管,我也要這麼講!
  
  那麼六祖大師便從草裏邊走出來,其實六祖大師知不知道他打妄語呢?當然知道!不過看他已經一念迴光返照了,雖然打妄語也都很難得了。人啊,不能求全責備,不能說完全都是好的!就好像你們這一些個皈依我的人一樣,本來你們顛顛倒倒,很多不對的事情,我把眼睛一閉不管了。
  
  ●與汝說者,即非密也
  
  那麼六祖大師由草裏邊出來了,聽惠明大師這樣講,就對他說:「不思善,不思惡,正恁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好的你也不要想,壞的你也不要想,正在這個時候,如何是明上座的本來面目?看!(做厲聲喝狀)惠明大師被六祖大師這麼一問,即刻就開悟了。開悟後,他還問:「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否?」還有比這個更妙、更祕密的嗎?六祖大師就說:「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這個祕密的在你自性裏邊,我若能說給你的,那就不是密了。
  
  一般人迷到密宗上,以為密宗這就是密了,密宗都有一個咒念,例如念庵啞吽,這還有一個聲音,有一個字說得出來的。真正密的,也無聲也無色,不落於色聲香味觸法,那才是祕密的,也就是六祖大師所說:「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我告訴你的,那就不是祕密了!所以一般人不要被密宗迷了,說:「這是最上的法,這是真是不得了的。」是法平等無有高下,佛法是平等的,沒有那個是高那個是低,那個是上那個是下。你用那一個法相應,那一個法就是妙法;你與這個法不相應,那個法就不是妙法。這並不是那個法不是妙法,因為和你不對機。
  
  ●橫說也是妙,豎說也是妙
  
  再舉一個很淺的譬喻,一樣都是人,有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五官具足。但是所好的不同,有的歡喜發財,有的歡喜做官,有的歡喜種田,有的歡喜做工,有的歡喜讀書──一生手不釋卷,總拿著一本書來讀書;各有所好。還有,有的歡喜吃甜的,有的歡喜吃酸的,有的又歡喜吃苦的,有的歡喜吃辣的,有的歡喜吃鹹的,酸甜苦辣鹹,也是各有所好。那麼他所好的他就認為是好,他所不好的就認為是不好,好的就是妙,不好的就是不妙。
  
  那麼各位現在參禪,這個參禪就是妙;不願意參禪的人,就說這是不妙:「啊,坐到那地方,有什麼意思?坐那地方睡覺?坐那地方打妄想?啊,懶得那麼樣子,什麼也不幹!什麼工作也不做!這樣一個人,這簡直是世界上的廢人!要都變成這些個人,那這世界上就完了!」你看,他講得很有道理的!這打坐的人,一聽見有這種的批評,有的:「喔,他說的有道理,我不要參禪了,做其他有用的事情去了!」那麼就跑了。
  
  有的一想:「啊,這個人太可憐囉!他怎麼一點也不覺悟這個世界上的苦呢?他這樣講話,是有很重的業障啊!十方諸佛菩薩!幫助我快點開悟,我好把這個業障重的眾生度他反迷歸覺,令他不再譭謗修道的人!」你看,一樣的話,有的人聽了就跑了,有的人聽就要發菩薩心來教化這個眾生。
  
  那麼發菩提心教化這個譭謗參禪的人,就認為參禪是妙的。跑的那個人呢?就聽譭謗參禪的這個人所說的,說這是不妙的。所以你想究竟是個妙,是個不妙?妙在什麼地方?不妙又在什麼地方?這是眾生的顛倒相。眾生顛倒相,這也是個妙;眾生不顛倒相的,更妙!所以你參禪是妙,不參禪也是妙,各有所妙。各人所妙的雖然不同,但是這個妙是一個,所以《妙法蓮華經》,橫說也是妙,豎說也是妙,長說也是妙,短說也是妙。
  
  那麼我們參禪這個妙比《法華經》還妙,因為這個妙你自己可以體驗到,你自己可以覺得其中的味道。這種味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我不能告訴你!自己生死自己了,自己吃飯自己飽。那麼要了生死,還得要參禪!

行也禪,坐也禪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一個人能參禪,一個人就幫助法界這種正氣;
  
  人人若都參禪,那麼法界就沒有戰爭了。
  
  ●行住坐臥都參禪
  
  坐禪班第一個七已經到第六天了,明天就第七天,在這第七天哪!早晨如果有人願意去take shower(沐浴)可以take shower(沐浴),本來坐禪的人沒有我相,所以這takeshower都不是什麼重要的。
  
  你用功的人自己不知道功用得怎麼樣,但是在你自性裏邊,現出很多的光明,很多的般若智慧。怎麼知道呢?因為你修定,你參禪。參禪這一法是無為而無不為,怎麼講呢?你這參禪,沒有什麼作為,但是在法界裏邊,一個人能參禪,一個人就幫助法界這種正氣;人人若都參禪,那麼法界就沒有戰爭了。說這個參禪,是要坐禪,不錯,坐著才有禪,久坐有禪,你坐的時間久了,就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
  
  可是真正參禪的人不是單單坐那兒參禪,站著也一樣參禪,跑路的時候也一樣參禪,睡覺的時候也一樣參禪,所以行住坐臥沒有一秒鐘不是可以參禪的。用功的人不管閒事,時時刻刻就是照顧自己的話頭,參「念佛是誰」?甚至於吃飯也沒有時間吃飯、喝茶也沒有時間喝茶、睡覺也沒有時間睡覺,行住坐臥都是提起來這一句話頭去用功。你參到山窮水盡了,這就是說你參到那個極點了,啊,行住坐臥都可以參禪!
  
  ●坐如鐘
  
  那麼行有行的樣子,坐有坐的方法,臥有臥的方法,站有站的方法。先講這個坐,「坐如鐘」,坐著要像一個座鐘,坐到那地方很穩定的,不要像鐘擺這麼晃來回晃。舊式的鐘會有鐘擺,不要像鐘擺那麼晃晃悠悠的。這坐像一座鐘似的端然正坐,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時時刻刻都是要這樣子,不是坐一坐,手抱上頭這麼樣子,也不是坐一坐,把腿豎起來這麼樣子。我看見有好幾個坐著這麼樣子,這是自己不知道算什麼帳?這不可以的!
  
  那麼說「這樣也不可以,那樣也不可以,這個太不自由了。」你若想自由嘛!你就得不到真正的智慧。你想得真正智慧,就要先由這個不自由做起。因為你自由慣了,狂心野性都不能停止,所以現在來坐禪總覺得很不自在的。這坐著要端然正坐,舌頭要抬起來,舌尖頂上顎,要是口裏有水,要把它嚥到肚裏去,這樣子去坐,這是坐的方法。
  
  ●行如風
  
  「行如風」,本來參禪在跑香的時候,要跑得很快像風似的,這個風颳得很大,颳得上不見天、下不見地、中不見人,把天地人都沒有了,這是行如風。可是因為我們這地方小,不能像風似的那麼跑,颳得太快了不可以。尤其要是人一跑起來,這砰砰砰,下邊那個屋主又要來看看你們幹什麼。所以在人家的這個地方,用我們自己的功也有一點不自由!雖然不能那樣子跑得太快,但是也像風似的,這個風是像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像那個很慢的風。那麼我們現在走(行香),也是像風似的,這個風在大的地方要颳大一點,小的地方就走的慢一點。在這個走路的時候,也是參禪,為什麼說「上不見天、下不見地、中不見人」,就是因為你參禪呢!你來用功呢!用功用得無人無我、無天無地,就是一心用功!
  
  ●立如松
  
  「立如松」,站著,就好像一棵松樹,站在那地方很直的,不是站在那地方有三道彎那麼樣站著。站有站的方法,站也是參禪,好像你要是覺得要睡覺的時候,不妨站起來參禪。
  
  ●臥如弓
  
  臥,我們還有三個鐘頭躺著睡的時候,可是你若不躺著,坐著睡更好。要是不坐著睡,你躺著那時候「臥如弓」,身可以彎好像一張弓,右手托著腮,左手放到胯這個地方,這叫「托腮搭胯」。那麼托腮搭胯這麼睡,右脅而臥,這叫「吉祥臥」。釋迦牟尼佛是時時都吉祥臥,臥也一樣參禪。
  
  ●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
  
  行住坐臥都參禪,所以永嘉大師才說:
  
  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體安然。
  
  縱遇鋒刀常坦坦,假饒毒藥也閑閑。
  
  我行路也參禪,坐那兒也參禪。「語默動靜」,說話的時候我裏邊還是參禪;默,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參禪。「體安然」,這個本體就是自性,總是平安無事的。「縱遇鋒刀常坦坦」,就算遇著有人想把我這個頭都割去,我也不害怕。啊,你看這個定!鋒刀,一把很快的寶劍斬我的頭,我也不管!不要說打,就是你拿一把刀來斬,沒有問題,很平坦的!這個「坦坦」就是平坦,我也不會恐懼的。
  
  「假饒毒藥也閑閑」,就是有人給我一碗毒藥喝,我也不要緊,這是閒事!「閒事」就是不重要的事。你看這種境界,這如果沒有定力,他怎能做得到?好像四祖大師,皇帝派使臣說要把他的頭帶走,他把頭伸長來就說:「你砍啦!」這就是「縱遇鋒刀常坦坦」。為什麼他能這樣子?就因為他有定力。若沒有定力,那你要我的頭,趕快跑!我們的初祖菩提達摩祖師,外道用毒藥想把他毒死六次之多,他明明知道是毒藥,也一樣把它喝下去,沒有什麼問題!這叫「假饒毒藥也閑閑」。

即有為,即無為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日
  
  無為就是有為,有為就是無為。
  
  ●驚天地泣鬼神
  
  會用功的人,隨時隨地都是用功參禪;不會用功的人,隨時隨地都把光陰空過。我們現在在這來坐禪,你覺得是很平常的,其實現在天地都驚動了,鬼神在那兒都哭起來了,魔王在那兒都嚇得要死了!這個魔王,他所怕的就是我們現在參禪,我們一真正用功,那個魔王就沒有法子再來迷惑人了,所以他嚇得要死。這一參禪,我們二十一個鐘頭腳踏實地認真來修行,一分鐘都不馬虎,每一分鐘都不空過。這樣子認真用功,天地都恐懼起來了,這叫「驚天動地」。大地六變震動,天上啊!害怕了,驚恐起來,那個天very surprise,地也搖動起來。鬼神哪!在那兒不知道你這種境界,他們就都哭起來,這叫「鬼哭」。神就嚎,神在那地方也都:「哦,不得了了!」他們認為我們做這種事情,是最稀有的!
  
  我們這坐禪,可以說在西方的國家,從來就沒有過,所以一般的西方人也都怕起來了!簡直的,以前說來要參加這個坐禪班的也不敢來了。為什麼?不是他不敢來,他那個業障很重的,種種的因緣令他來不了。所以很多人知道我們這有一個坐禪班,但是不敢來參加,因為太厲害。不是我們太厲害,因為他太沒有出息了,不堪造就。就好像一棵樹橫七豎八的很多枝叉,沒有可成的材料,不能造大房子、造大樓。他因為不成材料,所以他想來也不行的,尤其你們在門口貼上那麼厲害的announcement(公告)──誰要說話,就要把舌頭割下來!平常說話慣了,啊,這不得了!若要睡覺,要把眼睛睜開!這很厲害的,所以人看這個就都害怕了!
  
  ●斬魔劍
  
  我們這是頭一次有這個坐禪班,第二次再開始這個坐禪班的時候,我們在門上掛上一把刀,或者一把寶劍,你進來先把頭給斬下來,才進來!不但割舌頭,把頭也割下,就是叫你不能隨便的。
  
  我在香港時,有位法師說,他在香港打十五個禪七,他也要來參加坐禪。我說:「你若不怕把頭丟了,你就來;你若怕把頭丟了,就不要來。我慈興寺門口掛著一把斬魔劍,那一個魔王來了,我就把他頭給割下。你若願意做護法,那可以的;你若想要做魔王,除非你不來,來了就是你這個魔頭落地!你試試看?」
  
  我們這兒再有個坐禪七,也要這樣子掛上一把斬魔劍。今天呢!我忘了這斬魔劍,因為放出去了,不記得把它拿回來預備斬魔了。那麼我們也很得菩薩幫忙,來了一個大的地方,幾百人都可以有地方坐禪。等我們將來搬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和你們一起來坐禪,現在你們都練習練習,先試試看。因為等我一參加,那時就緊得不得了,你想馬虎一秒鐘也不可以!那時,無論誰都要認真來坐。 
  ●平心靜氣來用功
  
  這個佛法就要實實在在的來做,實實在在的來修行,不能參雜一點點不真;做假,也就是騙自己。你不能騙自己,你若說:「我不用功就會開悟。」那是無有是處,就好像你想煮沙來成飯,是沒有這個道理的;你不用功不修行,就說會成道業了,也是無有是處的。
  
  我們現在覺得我們這是用功了,這是修行了!其實若比較過去的諸佛菩薩那種的修行六度萬行,那相差遠之又遠。所以,我們現在雖然說是在這兒用功,能驚天地泣鬼神,魔王都嚇死了,我們也不要生一種驕傲心,說:「我這在這兒用功,世界上像我這麼用功的人能有多少呢?」不要生這種的自滿驕傲的心,不要好像高峰妙禪師,因為他睡覺跌到山澗裏頭,韋馱菩薩把他救上來了,他就生了一種驕傲的心,問韋馱菩薩說:「老韋!你說這個世界像我這樣修行的人能有多少呢?」不要生這種驕傲心,要平心靜氣來用功,要沒有一個我相──我用功、我修行。你有一個我,那你不會開悟的。若沒有我了,那一個痛苦?那一個覺得不舒服?那一個覺得腿痛?那一個覺得背痛?沒有。因為沒有了,那就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圓滿你所希望的。
  
  要修行這個無為法,還要先從有為著手,從有為著手是什麼呢?就是不怕辛苦,還要打起精神來跑一跑香,坐一坐香。跑的時候是有為,坐那時候就是無為。所以說:「無為有為,有為無為。即有為,即無為。無為就是有為,有為就是無為。」懂不懂?understand?不懂,就不要走。

坐禪要有忍力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坐禪這一法,必須要從忍字著手。
  
  忍苦、忍痛、忍疲倦,甚至於忍渴、忍餓來用功修行。
  
  ●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唯心之謂與
  
  第一個禪七已經過去了,第二個禪七今天又開始了。坐禪這一法,必須要從忍字著手,忍苦、忍痛、忍疲倦,甚至於忍渴、忍餓來用功修行。如果你沒有忍力,你就沒有法子參加這個禪七。這個禪七,我們第一樣就是不講話,第二樣就是少睡覺,第三樣就要坐香跑香。如果你沒有忍力就做不到,坐一個鐘頭可以的,兩個鐘頭也沒有什麼問題,等到坐三個鐘頭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心不老實了,向東跑一跑,向西跑一跑,跑來跑去沒有停止的時候。為什麼你不能控制你這個心?你這個心就好像猴子,猴子不能休息的時間太久了。你若叫牠在那地方老老實實的,守規矩不動彈,那是很困難的問題。那麼對於猴子來講那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我們這心也是這樣子,好像猴子你叫牠休息時間久了,牠就不聽你話了。
  
  孔子說:「操則存,捨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唯心之謂與。」那麼孔老夫子大約也是常打妄想,所以他知道這個境界,才這樣講。「出入無時」,這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它就跑了?不知什麼時候它又回來了。「莫之其鄉」,不知道它到什麼地方去了,它的嚮往究竟到紐約去?是到巴黎去了?還是到莫斯科,或者到南非洲,不知道的。「唯心之謂與」,就是這個心,沒有旁的東西!
  
  ●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
  
  又孟子說過:「哀哉!人有雞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人有雞跑了,知道找,這狗跑了更要登一登報紙,賣賣廣告,說我有一隻dog(狗),現在run away(跑了),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誰要是看見可以通知我,給我一個消息。因為我這隻狗就等於我的心一樣,等於我的肝一樣,牠要是沒有了,我根本就不能活了。你看,這隻狗跑了,這個人就不能活了!就在報紙上發表這個news(消息)。可是他自己的心跑了,又「放心」,放就是放開,這個心就跑了,而不知求,他不知道往回找,你說可憐不可憐?真是哀哉!
  
  ●各從其類,各打妄想
  
  天天學佛法,天天用功,可是天天打妄想,打什麼妄想呢?打張家長,李家短,三隻蛤蟆就有六隻眼睛!盡打這個妄想。你看,他算這三隻蛤蟆有六個眼睛!你說這有什麼意思?在這坐禪的時候也是盡打妄想,從紐約來的,就很容易打紐約的妄想;從華盛頓來的,就很容易打華盛頓的妄想;從西雅圖來的,就很容易打西雅圖的妄想;從那個夢天來的,就很容易打夢天的妄想。甚至於,你從twenty-ninthstreet(第二十九街)來的,就打twenty-ninthstreet的妄想;從purr街來的,就竟打purr街的妄想;從哪個學校來的,就打那個學校的妄想。總之,你從什麼地方來的,就很容易打什麼地方的妄想!
  
  因為坐在那個地方,沒有事情幹了,這猴子就要不老實了,不老實就想入非非。想入非非,從非非想處天來的,就盡打非非想處天的妄想;從忉利天來的,就盡打忉利天的妄想;從地獄來的,就盡打地獄的妄想;從餓鬼道那兒來的,就打餓鬼的妄想;從畜生那兒來的,打畜生的妄想;從阿羅漢那兒來的,就打阿羅漢的妄想。阿羅漢說不要打妄想,要沒有妄想,要無念無生。從菩薩那兒來的,就打菩薩妄想:「唉,什麼時候我可以證得這妙覺這果位呢?」
  
  唯獨到佛的境界上,是沒有妄想了。嗯,還有一個妄想,這個妄想佛也免不了的!什麼妄想呢?佛要度眾生:「哎,這個眾生我怎麼樣能把他度盡了呢?」你說,這個也是妄想。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各從其類,那一界就打那一界的妄想。
  
  ●迴光返照息三毒
  
  我們現在坐禪,你要知道你從什麼地方來的?你可以迴光返照,看一看你自己盡打什麼妄想?你若盡想:「哦,這個馬爾瓦那一用啊,就覺得神乎其神的,哦,到了天堂囉!這天堂花花綠綠的,beautiful(美麗)!」你要打什麼妄想,就知道你從什麼地方來的。我看你打什麼妄想,我也知道你從什麼地方來的。所以你也不要欺騙我,我也不要知道你。
  
  我們這樣迴光返照,一照,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那麼你要是從地獄來的,趕快把地獄這個門關了。什麼是地獄的門?地獄的門就是貪心、瞋心、癡心。你要是從餓鬼那來的,你要趕快把餓鬼這個道擋住。怎麼擋啊?就是把你貪心、瞋心、癡心停止了。要是從畜生道來的,也是這樣子。把貪心、瞋心、癡心這三毒息滅了,這就把地獄、餓鬼、畜生這三惡道停止了。
  
  我們現在這坐禪是幹什呢?我們坐禪,就是消除我們以往的惡業,恢復我們本有的善業。惡業就是一種愚癡所造成的,善業就是一種智慧,有智慧就能成就你的善業。所以坐禪要有忍力,不怕苦二十一個鐘頭!

三車祖師──窺基法師

◎宣化上人開示於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喔,原來我是那個老修行啊!
  
  頭上有那麼多鳥在上面蓄窩,我在那兒入定。
  
  ●一坐坐了幾千年
  
  前邊提到坐禪要有忍力,不怕苦二十一個鐘頭。你看古來那個窺基祖師,他的前生,你看他多苦,坐那個地方,一坐坐了幾千年,不知道究竟坐了幾千年?因為他也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坐的了,等到唐玄奘法師到印度取經,在路上遇到了他,看見這個老修行頭上有小鳥在那蓄窩了。蓄窩在那兒住還不說,還生小鳥,小鳥又生小鳥,在那兒不知道幾輩子了,這鳥雀的世紀不知道是多少個世紀了,人的世紀也不容易計算了!
  
  ●投錯胎,走錯路
  
  可是玄奘法師一看,啊!這個老修行入定了,雖然是沒有氣,但是可不是死了,衣服都爛了,就是塵土蒙著,身上的塵土有半寸厚。玄奘法師也就沒有事找事幹:「我叫他出定,好同這個老修行談一談。」於是打了一下引磬,啊,這個老修行在這幾千萬年來,都沒有人來到這兒給他開靜,現在他出定了,但是身不能動彈了!
  
  身雖然不能動彈,可是能說話,說:「你是從哪裏來的啊?」這就好像那個尤孝子問我似的。但玄奘法師可就和他老老實實的說:「我是從唐朝來的,我想到印度去取經。你在這兒這麼裝死有什麼意思呢?」
  
  「喔,我是在等釋迦牟尼佛出世,我好幫他弘揚佛法!」
  
  「等釋迦牟尼佛出世?釋迦牟尼佛已經入涅槃一千多年囉!」
  
  「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你在這個地方睡覺,睡得這麼久了,你真是睡得糊塗了。」
  
  老修行一聽說;「那不要緊,釋迦牟尼佛入涅槃,我再等當來下生彌勒尊佛。」他說完,就又要入定了。
  
  玄奘法師說:「你先不要又入定去,我現在有事情和你商量。」這個老修行不願意管閒事:「你有什麼事情?我不管你的事情啊,你到這兒來打我閒岔,我在這兒入定,入得很自在的,很好的,你多事,我不管你的事!」
  
  「這不是我的事啊!」
  
  「那麼誰的事?」
  
  「這是佛的事。」
  
  「喔,佛有什麼事啊?」  
  「釋迦牟尼佛雖然入涅槃,佛法仍然在世間,須要有人來弘揚佛法。你入定等彌勒尊佛,這還有很久的時間呢!最低限度也要十幾萬年之後,這十幾萬年你什麼事情也不幹,這太沒有意思啦!」
  
  「那我,我能幹什麼事啊?」老修行連自己能幹什麼事,他都不知道啊!
  
  玄奘法師說:「你幫我弘揚佛法,釋迦牟尼佛的法還在世間上呢!現在沒有什麼人發願弘揚佛法了。你去到大唐國,等我取經回來,你好幫助我弘揚佛法。」
  
  老修行本來不願意去,但是想一想,時間太久了,唉,還是去作一作戲,到那地方看看,逢場作戲!他這一念想要作戲去,說:「那我怎麼樣去呀?」
  
  「你從這兒向東,走到大唐國,你看房子是黃琉璃瓦的,你就到那家去投生,等我回來,你好幫我弘揚佛法。」
  
  這個老修行大約眼睛也沒有睜開呢,就這麼說:「好,我去了啊!」一邊走路一邊好像沒睡醒覺,等到了唐朝這個大唐國,眼睛還睜不開,一看那個房子是綠色的瓦,但是他沒有睜開眼睛,就以為是黃的,於是就到這個綠琉璃瓦的家裏去投生出世了。
  
  ●出家太苦了,我不出家!
  
  玄奘法師到印度去取經,也到那兒學佛法,聽了很多法師講經,跟了很多法師修禪定,一去去了十四年。十四年了,他就想,他有一個老同參到中國去了,他要回來找一找這個人啦!於是在印度把事情都辦好了,就向回走。
  
  在他要去印度的時候,和唐太宗有一個約會,唐太宗問他說:「國師!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他說:「現在你看這松樹,枝子向西歪著,這棵松樹什麼時候向東歪,那個時候我就要回來啦!」這是一個預言。
  
  有這麼一天,唐太宗一看,宮殿前面這一棵樹,枝杈都向東彎了,唐太宗就想起玄奘法師走的時候說過,他回來時,這樹就會向東彎。現在所有的樹枝都向東彎了,喔,這玄奘法師回來了!他就帶著文武百官到西門去迎接國師,果然就迎著玄奘法師回來了。
  
  玄奘法師回來第一句就說:「皇帝陛下!恭喜你又生一個兒子啊!」
  
  「沒有啊!你走時我那個太子,現在還是這一個太子,我沒有多啊!」  
  「不對,我給你派了個兒子,怎麼會沒有?」
  
  「國師!你是不是作夢啊?怎麼盡說夢話呢!」
  
  玄奘法師聽皇帝說沒有,於是就作觀來查查看。喔,這個老修行真是走錯路了!他一觀察,知道這個老修行因為眼睛沒有睜開,跑到大將尉遲恭的家裏去托生了,做了尉遲恭的一個姪子。
  
  玄奘法師就向皇帝說:「這個尉遲恭的姪子一定要出家,跟著我弘揚佛法。」就說他是怎麼怎麼一回事。
  
  尉遲恭無所謂的,他叫他姪子出家。但和他姪子一商量,他姪子不肯出家,說:「不行,我不能出家!我怎麼可以捨得世間這麼好的東西?出家太苦了,我不出家!」
  
  那麼玄奘法師又去找皇帝了,說:「皇帝陛下!你要幫我的忙,因為佛教在中國當興了。這個人前生是一個老修行,我叫他來托生的,他現在迷了不出家。你得要下一道詔書,叫他奉旨出家,如果他不出家就得殺了他。這樣子,他就不得不出家了。」你看,在那個君主時代,皇帝說話,誰也不可以不聽的!於是唐太宗就下了一道詔書,叫尉遲恭這個姪子跟著玄奘法師出家。
  
  ●條件講好了,我才出家
  
  尉遲恭的姪子說:「皇帝叫我出家,好,我去和皇帝講條件!這條件講好了,才出家,不合乎條件我是不出家的。」究竟怎麼講這條件呢?
  
  在玄奘法師請唐太宗下詔書的時候,已經對唐太宗說了:「我相信這一道詔書下給尉遲恭的姪子,他會來向皇帝要求出家的條件,無論他要求什麼條件,你都可以答應他。」
  
  尉遲恭的姪子就去見皇帝說:「本來我不願出家,皇帝一定要叫我出家,我不敢不出家。可是,請求皇帝答應我三個條件。」皇帝說:「喔,你要出家啊,不要說三個,三十個條件我也答應你,你就說說你這個條件吧!」
  
  他說:「我這第一個條件:出家人不準喝酒的,但是我不能戒酒啊!我出家後,走到什麼地方,必須要有四匹馬拉著一車最好的美酒跟在我後邊。這是第一個條件,皇帝您可以答應我嗎?」皇帝本來不想答應他這個喝酒的條件,因為佛教裏的五戒,其中一條就是戒酒,但是玄奘法師又預先告訴他,無論對方要求什麼條件都答應他,皇帝因為相信玄奘法師,於是說:「可以,你是例外,我可以答應你,你不要愁你這個喝酒!」尉遲恭這個姪子,以為皇帝不應承,他就可以不出家,誰知皇帝答應他了。
  
  皇帝問他:「你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第二個條件:我最歡喜吃肉,而出家人吃齋,不吃肉。我因為生到武將的家庭裏,學武的人一定要吃肉,我出家之後要有一車肉跟著我。這個肉要新鮮的,一天都不能擱。」因為當時也沒有什麼冰箱,用一塊冰裝在一個箱子裏頭就叫冰箱了。所以他說:「必須要新鮮的肉,每一天都要換新鮮的,一定要有夠我一天吃的肉放在車上,車上這箱子裏頭放很多冰,把肉放在箱子裏。」皇帝想:你這麼饞,肉都放不下!不過玄奘法師早就叫他答應他啦,就說;「也可以,第二個條件我也答應你,我供養你肉吃,供養你酒喝,那麼你說一說你第三個條件囉!」
  
  尉遲恭的姪子說:「這第三個條件哪,我相信你不會許可的。」皇帝說:「你說出來看看,或者我許可你呢!」他說了,第三個條件是:因為他有生以來就歡喜女人,歡喜美女,所以他出家之後,無論走到什麼地方,必須有一車美女在他後邊跟著。皇帝說:「這真是!出家人怎麼可以要美女呢?」但是玄奘法師又叫他答應,於是他說:「好,第三個條件我也答應你。現在你應該出家啦!」
  
  ●三車都回去,我不要了!
  
  這個尉遲恭的姪子以為這三個條件,皇帝一個條件都不會應承,想不到三個條件皇帝都答應了,這回他就要出家啦!皇帝就給他預備一車美女、一車酒、一車肉,共三車,送他出家去。這時候,文武百官和很多的出家人都知道他奉旨出家,就送他到廟上去出家。
  
  到了大興善寺,這個大興善寺,從方丈室到山門口,有十個mile(英哩)這麼長的路,每一天晚間關山門,要騎著馬去關的。那麼從皇城送他去出家,接近大興善寺那兒,就聽見寺裏鐘鼓齊鳴。這是廟上有大的法事,就要撞鐘打鼓。那個鐘不是像我們這個鐘這麼小,那個鐘扣在地上,十幾個人都站在鐘裏邊都可以的,就那麼大的鐘!那鼓也很大的,這個鼓鐘聲差不多十里路遠都可以聽得見的!
  
  那麼他朝著廟來了,一聽到廟上的鐘鼓響,豁然間開悟了:「喔,原來我是那個老修行啊!頭上有那麼多鳥在上面抱窩,我在那兒入定,我答應玄奘法師來幫著他弘揚佛法。」他得宿命通了,就向後面擺手,說:「你們這些車都回去了,我不要了!」美女也不要了,酒也不要了,肉也不要了,把這三車都打發回去了。因為他出家的時候有這個典故,所以在中國,稱窺基祖師為「三車祖師」。  
  ●修行,要忍苦忍痛
  
  這窺基法師最聰明,他能「目下十行字,耳聽百人音」。怎麼叫「目下十行字」呢?就是你看一行字,他可以看十行,比你快十倍。例如,你讀這本英文書,一個鐘頭讀完,他十分鐘就讀完了,甚至於五分鐘就把這一本書讀完了。這不是馬馬虎虎看,他也一個字一個字看,但他看得快。「耳聽百人音」,一百個人同時說話,他也分別得清楚你講什麼、他講什麼。不是像我們,有兩個人講話,你就聽不清楚那個是說什麼。這太笨了!
  
  窺基祖師幫著玄奘法師翻譯很多很多經典,所以玄奘法師所翻譯的經典,多數是窺基祖師幫著翻譯的。
  
  這個老修行,在那兒坐了幾千年,甚至於萬年以上,也不覺得腿痛腰痠,也不覺得辛苦。所以我們坐這二十幾個鐘頭,這不算一回事。無論什麼事情,你認為它很平常,不是很重要的,就沒有麻煩了。你若認為這是很不得了的一件事,很重要的,那就很多麻煩了。所以修行,要忍苦又要忍痛,不要怕腿痛。你現在怕腿痛不修行,不關上地獄門、不關上餓鬼門、不關上畜牲門,將來那個痛苦更厲害。所以我們現在以忍一時的痛,來得永遠的快樂!
  
  在座的各位善知識!我不知道哪一位有好像三車祖師的這種根基,也不知道哪一位有好像五車祖師的那個來歷。所以你們各人要向前勇猛精進,不要落人後!或者你們前生有的是比丘,或者有的是比丘尼,或者有的比丘變成比丘尼,或者有的比丘尼變成比丘,這都沒有一定的。各位都要打起精神來,把一切的困苦困難都打破,你就會有所成就了。
  
  你如果腿痛了,可以騙一騙你那個腿。怎麼樣騙法呢?你這麼樣說:「你不要痛哪,我才坐下嘛!我坐下只有一分鐘,一分鐘你就受不了了?只有一分鐘嘛!」你若能這樣子騙你的腿:「才一分鐘,等一等再痛,現在才一分鐘啊!」那麼你坐二十一個鐘頭也好像一分鐘似的,這樣它就不痛了。這個方法,你試一試看,如果不靈,再另想方法,Ok?要是這個方法你用靈驗了,這就是妙法。
  
  ●到道宣律師那兒去趕齋!
  
  窺基祖師生在一個武將的家庭裏,所以他的性情很豪爽,身體長得很胖很高很大。雖然他記憶力非常好,學問也很好,但是在表面上看來,他很粗氣,就是不文雅,不是像文人那麼樣文質彬彬的。他雖然不吃肉,吃齋了,但是吃得很胖。
  
  有一次他聽說終南山有一個道宣律師,修行非常的好,非常有道德,也非常有學問,總而言之沒有一樣不好的,樣樣都好。感動了什麼呢?他的道德感動了天人給他送飯。他一天吃一餐,專門修持戒律。他坐著一定要端端正正的像一座鐘,站著一定要像一棵松,走路像輕風,躺著像一張弓。這行、住、坐、臥四大威儀,他做得非常之好。因為嚴守戒律,守得清淨了,天人就想在他的面前來求福報,於是就發心給他送飯,每逢中午就給他送天人所吃的飯作供養。
  
  窺基法師聽人說,道宣律師是天人給他送飯,他就想:沒出家以前,所有的肉類都吃遍;出家以後,所有的齋菜也都吃過,就是沒有吃過天上這飯的味道,這天廚妙供,究竟是什麼滋味呢?他這時候啊就打妄想了:「Yes(耶),我到道宣律師那地方去趕齋!」因為在佛教裏頭,出家人和出家人無論從哪裏來的,有東西大家吃,有地方大家住,不分彼此。他想,人間的飲食他吃遍了,天上的飲食他沒有吃過,於是他預備到那兒趕齋,趕吃的去,吃一點天人所吃的飲食,於是乎就到終南山去了。
  
  道宣律師所住的茅棚,他早就知道在什麼地方,所以在沒吃午飯以前,他就到了。因為那時候他是個很有勢力的大法師,一個大德高僧,道宣律師也知道這窺基法師幫著玄奘法師翻譯經典,就歡迎他到這兒坐,請問他來有什麼事情?窺基法師很直爽的說:「我啊,肉也吃過,齋菜也吃過,人間的所有飲食,再好我也通通都吃過,但是我沒吃過天上人所吃的飲食。聽說你是天人給你送供養,我到這兒來趕趕齋,也嚐一嚐天人所吃的飲食是什麼味道,大約你不會不結我的緣吧?」道宣律師說:「當然當然!這兒每天受的供養都很多啊!你當然可以在這兒,我們一同應這個供養。」
  
  ●哪有天人給你送飯?
  
  他們在這兒等著,本來每一天,天人十一點半鐘就一定給送供養來的,一秒鐘也不會錯的,這時候一定來。可是這一天啊,他從十點鐘就來趕齋,等到十一點、十一點半,到十二點也沒有來!道宣律師說:「或者今天有旁的事情耽誤了,或者等一等還會來。」
  
  一等,從十二點等到一點、兩點、三點、四點、五點、六點、七點、八點,也沒有來。終南山離長安有七十多里路,天黑了窺基法師也不能下山了,那就在這兒住啦!他就很不高興的樣子,說:「聽人說你這兒有天人給你送飯啊!你或者盡是欺騙世界上的人,哪有天人給你送飯?我今天來了,怎麼天人就不來了?這分明是你打妄語,你持的什麼戒律嘛!」就罵起來了,罵這個道宣律師。道宣律師因為持戒,也不和他辯,也不說為什麼今天沒有來,不講話,兩個人大約都不太高興,心裏不很歡喜。
  
  ●我在閻羅王那兒給你講好話
  
  窺基法師倒頭便睡,睡得鼻息如雷,道宣律師心裏就想:這還是一個國師唉!一點修行都沒有,睡覺這麼大的聲音,唉,吵得我也不能打坐,也不能睡覺,也不能用功!早知道這樣子,不叫他在這兒住!但是也沒有法子,他睡著了,叫也叫不醒。
  
  道宣律師在這兒打坐,坐啊坐,身上很癢。他就用手到衣服裏邊摸,一摸,摸出了兩隻蝨子,這兩隻蝨子吃得都很胖的,好像小肥豬那個樣子。他一看這兩隻蝨子,怎麼辦呢?不可以把牠殺了,不可以把牠弄死,弄死犯戒了啊!怎麼辦?給牠搬搬家吧!從手裏把牠放到地上去,還繼續打坐。窺基法師還是像打雷,鼻息呼嚕呼嚕的。
  
  第二天,道宣律師也發了脾氣,說:「你啊!一點也不用功,整晚你都是睡覺。睡覺還不要緊,你這個鼻子呼吸,好像打雷這麼大的聲音,你擾亂了我,令我晚間一點也不能用功!你太沒有修行了,還做國師呢!」他發脾氣罵窺基法師。
  
  窺基法師說:「喔,你說我沒有修行,你有什麼修行啊?你是持戒的,是一個律師,昨天晚間你在身上拿了兩隻蝨子,你不殺牠,你把牠掉到地上,這兩隻蝨子一隻腿摔斷了,一隻已經摔死了。摔死的這隻蝨子,到閻羅王那兒就把你告了,說你持戒律破了戒,殺生了。我在閻羅王那兒給你講好話,說你是無心殺的。」
  
  道宣律師一聽:「咦,奇怪了!怎麼他睡得鼻息如雷,我拿兩隻蝨子他都知道?這是什麼道理啊?他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議。」於是就不敢再多說話了。
  
  窺基法師說完了這話,也就發脾氣了:「唉,我在你這兒趕齋,餓了一天,現在我這個肚皮是最難過了!你把我騙得太離譜了。唉,我要走了,一方面要趕回去吃飯,一方面知道今天再等,這個齋一定不會來了,還是趕回去,自己吃一點人間的飲食算了!」
  
  ●肉身菩薩到你這茅棚裏來了!
  
  他走了之後,第二天這個天人到時候又送飯來供養了,道宣律師也就發脾氣了,說:「你昨天幹什麼來著?你昨天為什麼不送供養來?我昨天餓了一天,並且我還有貴客在這兒趕齋,你也不送來。」
  
  天人跪下來了,說:「請律師原諒,慈悲啊!我昨天也是依照這個時候送飯來的,但是到四十里地以外,就有金光閃閃,所以我眼睛就睜不開,沒有法子再往前行路了。我就請問當方的土地神,為什麼這麼大的金光,照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不能往前行路呢?當方的土地神告訴我,他說有個肉身菩薩到你這茅棚裏來了,所以我沒有法子給送供養。今天呢,這個金光沒有了,所以我又送供養來。」
  
  天人這樣一講,道宣律師才生了大慚愧,說:「我責怪這個窺基法師,說他睡覺鼻息如雷,令我不能入定,原來他還是一個肉身的菩薩,這個境界是不可思議的。」所以以後他更加用功,更加精進,聽見有人睡覺打鼾的,他也不敢輕看了。
  
  ●肉身菩薩才可以睡覺
  
  所以你們誰睡覺啊,要是可以像窺基法師有那種境界,就可以睡覺。要沒有到那種境界,就不要睡覺。睡覺把光陰都空過了啊!你要是肉身菩薩才可以睡覺,不是肉身菩薩不可以睡覺的。我也常常聽人家睡覺那聲音很大的,那麼或者也是肉身菩薩現身,或者不是。我不管他是不是──是,我也不準他睡覺;不是,也不準他睡覺。所以在我們這禪堂裏邊,肉身菩薩和不是肉身菩薩都不能睡覺的,要參禪,要打坐,要打起精神來參這一句話頭:「念佛是誰?」問出來了,然後才可以睡覺。要是找不著是誰呀,那就要來找找這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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