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祖師同行:得預臨濟宗法脈的禪宗法師 明一

作者簡介

 

釋明一,號崇守。1963年5月出生於福建省福州市。1985年畢業於國防科技大學電子技術系。2003年12月於邢台玉泉寺依上淨下慧老和尚剃度。現常住湖北黃梅四祖寺,任堂主,兼監院。2010年於淨慧老和尚座下得預臨濟宗第四十五代傳承。

 

 宗門的曆代祖師留下了千七百則公案,不僅是一筆珍貴的文化遺產,更是行者入道的微妙法門。祖師們各有手段:或風馳電掣,或清風拂面,或機鋒淩厲,或親切溫和。皆直指人心,法門無量,門門可入。其中含藏的智慧,不但是開發我們心田的鑰匙,還是解決我們生活和禪修中問題的明燈。如果我們如說而行,逐漸便能夠明悟自心、乃至了生脫死;即使簡單而用,也能自然化解生活中的很多煩惱、開闊我們的眼界,幫助我們學會從各種不同角度去看問題。應用佛法圓融的智慧,能夠減少甚至消除人生道路上的各種坎坷;提高我們的自信與定力;幫助我們更快地融入繁雜的社會;融洽紛亂的自他關系;安定我們不穩定的內心;實現我們智慧人生的目的;讓我們輕松步入禪的世界;重新認識自己與世界——不但使得我們在逆境面前知道如何處世待物,而且提醒我們在順境面前要如何努力與清醒;讓我們知道一切的煩惱與快樂不過是自心所造,一切的對立是我們分別妄想的產物。當我們放下、哪怕是減少一些分別妄想的時候,當我們發現、哪怕是多感受一些一切是平等以後,我們是如此地快樂與自在。

  從文字來看,因為這些祖師都是當時的精英,所以不但道理通達,而且文筆華美——其文之華麗,其理之圓融,其行之通達,其果之微妙,實在是不可思議。但由於時代的變遷,很多道理與文字對於現代人來說變得無法理解,這筆財富也被擱置在書架之上。

  自己出家以後留心祖道,對祖師們留下的這些財富驚歎不已,遂如說而行,親身體會到了無比的微妙。發現這些微妙不但是在禪堂裏面用功可以解決問題,而且應用在日常的生活中也能左右逢源。於是在禪修之餘,常常把自己的一些感想寫出來,把自己應用這些微妙的經曆記錄下來。同時,在日常與信眾的交流問答中用這些方法解決了一些問題,幫助他人消除了一些煩惱。後來發現很多人有同樣的問題與煩惱,同一個問題被問過多次,所以將其在主題博客"我要修行"上公開,把自己這些應用介紹給了大家。

  沒想到三聯書店的編輯友人對這些公開的文字產生了興趣,表達了出版社希望把這些祖師的微妙介紹出來,讓更多的人了解與受用的意願。自己是一個出家人,祖師早就嚴令不得馳騁文章,更別提"雕文喪德"等等嚴厲的警句;再加上自己本是工匠出身,對於文章實在存有懼心,盡管從小景仰三聯書店,但是戒於種種的約束,自己還是謹小慎微。

  後遇經常光顧這些文字的《禪》刊編輯明睿老師,談起三聯書店出版之意和自己身份不便之事,沒想到她毅然承諾並熱情奉獻,願意承擔挑揀編輯之責。但是,這些日記的特點是與信眾交流中回答問題而成,回答有些零亂,且有很多祖道中的專用名詞和典故,對其不大清楚的讀者往往大叫看不懂。明睿老師嘔心瀝血,從幾年的文字中挑選出與公案相關又貼近日常生活的文字,不但對名詞和典故加以注解說明,還進行了大量延伸閱讀資料的整理編寫,使得有些艱澀文字以平常人容易讀懂的方式呈現在眾人面前。

  在此,要感謝恩師上淨下慧老和尚的栽培,因為沒有老和尚自己根本無緣接觸這些微妙的祖道;感謝三聯書店給予的出版機會;感謝明睿老師等各位參與者的辛勤工作;感謝信眾提出的問題與分享;感謝讀者願意花時間來翻閱……正所謂眾緣和合成此歡喜。

  明一

世智辯聰歸八難

 

自己學佛有一個很大的體會,那就是世智辯聰不是什么好東西,是沒有福報的體現,所以被佛陀歸納到障礙見聞佛法的八難裏去了。八難:一、地獄;二、畜生;三、餓鬼;四、盲聾喑啞;五、世智辯聰;六、佛前佛後;七、鬱單越國[無苦邊地];八、長壽天。此話有點像當年世間說的"知識越多越反動"。當然這裏不這么提倡,但是,不正確的知識[邪見],的確是越少越好。

  《摩訶止觀》裏面也說:"習學者未得無生忍,而修世智辯聰種種分別,皆是瓦礫草木非真寶珠。若能停住水則澄清,下觀琉璃安徐取寶。能知世間生滅法相,種種行類何物不知。以一切種智知以佛眼見,欲行大道不應從彼小徑中學也。"所以,只有到了無生忍後,世智辯聰才能真正利益世間。

  自己很羨慕那些阿公阿婆,他們不用理解,就能虔誠地對佛教產生信仰。而自己卻要經曆種種的障礙,吃盡千辛萬苦,才得以明白佛教是怎么回事,通過了這一關。不過,有一個好處,是祖師說的"從緣入者永不退失",有了堅定的信心。回過頭來看,身邊還有很多人像自己以前一樣在吃苦,很為他們著急,但又無能為力,所以總是沒完沒了地叨叨。

  有一個很好的朋友,非常能幹,人也非常熱情,為佛教做了很多的事情,可是他自己很痛苦,原因就是墮入到"世智辯聰難"裏面去了。整天發短信說這個人怎么怎么著、那個人怎么怎么著。知道了與他現在知見不相應的事情,沒能明白什么叫"平等",沒能明白什么叫"無生",所以總是墮入分別知見的煩惱中。

  真希望他糊塗點,所以,一再地鼓勵他先過好自己的生活,少參與佛教的事務。等到他明白了"無生"再來為佛教出力,就像祖師說的,到了"從緣入者永不退失"的時候,再來為眾生服務,那才叫自利利他,真正地開始行菩薩道。若現在就把他推入利他的行列,會害了他,會讓他失去初發心。

  所以,很希望他能早日證得"無生",脫離這"世智辯聰難"。古代圓悟佛果禪師有段開示,是有關消除"世智辯聰難"等知見的,也是一個用功的好例子,供養各位。

  此個大法,三世諸佛同證,曆代祖師共傳,一印印定。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語句,謂之教外別行、單傳心印。若涉言詮露布,立階立梯,論量格內格外,則失卻本宗,辜負先聖。要須最初入作,便遇本分人,直截根源,退步就已,以鐵石心,將從前妄想見解、世智辯聰、彼我得失,到底一時放卻,直下如枯木死灰。情盡見除,到淨裸裸赤灑灑處,豁然契證。與從上諸聖不移易一絲毫許,諦信得及,明見得徹,此始為入理之門。更須教一念萬年萬年一念,二六時中純一無雜。才有纖塵起滅,則落二十五有,無出離之期。抵死謾生咬教斷,然後田地穩密,聖凡位中收攝不得,始是如鳥出籠自休自了處。得座披衣,真金百煉,舉動施為等閑蕩蕩地。根塵生死境智玄妙如湯沃雪。遂自知時,更無分外底,名為無心道人。以此修證,轉開未悟,令如是履踐,豈不為要道哉!

  延伸閱讀:

  【六代祖師及傳法偈】

  菩提達摩祖師偈: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二祖慧可大祖禪師傳法偈: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華生。本來無有種,華亦不曾生。

  三祖僧璨鑒智禪師傳法偈: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

  四祖道信大醫禪師傳法偈: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

  五祖弘忍大滿禪師傳法偈: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

  六祖惠能大鑒禪師傳法偈: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生。頓悟華情已,菩提果自成。

開發自己的"靈光"

接待了很多的學生,發現一個很普遍的情況。年輕人就是想早點獨立、早點工作、早點賺錢。所以,常常抱怨在學校學不到東西,想不學了,或者換個學校。這是典型的向外追尋的例子,沒有把心安在當下,沒有認識到自己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中學到了很多。

  在《宗門武庫》裏面記有這么一則公案:

  五祖和尚一日雲:我這裏禪似個什么?如人家會作賊。有一兒子,一日雲:我爺老,後我卻如何養家?須學個事業始得。遂白其爺。爺雲:好得。一夜引至巨室,穿窬[音y ,門邊小洞]入宅,開櫃,乃教兒子入其中取衣帛,兒才入櫃,爺便閉卻複鎖了。故於廳上扣打,令其家驚覺,乃先尋穿窬而去。其家人即時起來,點火燭之,知有賊,但已去了。其賊兒在櫃中私自語曰:我爺何故如此?正悶悶中,卻得一計,作鼠咬聲,其家遣使婢點燈開櫃。櫃才開,賊兒聳身吹滅燈推倒婢走出。其家人趕至中路,賊兒忽見一井,乃推巨石投井中,其人卻於井中覓。賊兒

  直走歸家問爺,爺雲:你休說,你怎生得出。兒具說上件意,爺雲:你恁么盡做得。

  從這則公案我們可以看出,大成就是怎么學出來的。盡管每天學的都是很平常、很基礎的東西,但是,正是這些最平常最基礎的東西組成了奇特,組成了不可思議。只要你用心,在你將來獨立承擔任務的時候,你所學的基本技巧,就會放光動地。

  這讓自己想起小時候玩的積木——這就是教育學家設計出來的曆久彌新的玩具,讓我們從小就知道建築的原理。再回頭想一下自己的學習過程,盡管拿到了大學的優秀畢業設計獎,但是在後來的工作中發現這個設計是多么的可笑,就像開著汽車想起兒時的玩具汽車一樣。

  因為老師不可能知道你將來需要什么知識、需要什么手段,即使再高明的老師教給你當時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到了你使用的時候也必定過時,何況他還不能教你一輩子呢。所以,他教給你的,只能是這些最最基礎的知識。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也是平常所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是故不要小看學校中所學的東西,也不必抱怨所學不實用,學校教我們的都是最基礎的東西,只有打好了這些基礎,你才能結合自己的"靈光"去設計、去開發、去落實自己的想象力。要把心安下來,把這些基礎打好。盡管這些基礎看起來像玩具,但是你的智慧就是在玩這些玩具中得以開發,你的思路就在玩這些玩具中得以成長。

  "靈光"每一個人都具足,這就是我們的佛性。因為我們不知道如何使用這些佛性或者說"靈光",所以我們要學習,學習開發我們佛性或者說是"靈光"的使用方法。只要具有了使用這些佛性或者"靈光"的基礎,一切的放光動地都是輕而易舉的。

  延伸閱讀:

  【《宗門武庫》】

  禪宗不立文字,壁立萬仞,舉心即錯,擬議即乖,"向上一著,千聖不傳"。宋元以後,語錄盛行。大慧普覺禪師,名宗杲,住杭州徑山,師事圓悟克勤。為了不立知見,貫徹教外別傳,曾焚毀其師所評唱《碧岩錄》,特立獨行,誠一代宗師!大慧禪師曾著《宗門武庫》一書,記錄禪人得道因緣、修證境界和風格作略。

乾坤肚皮學得來

寶壽禪師的事跡在前一篇《寶壽生薑辣萬年》裏面有詳細的記載,可能大家沒有注意到他有這么一段經曆:

  師為人精嚴護持戒法。初行腳時宿旅店,一夕為娼女所迫與同寢榻。師坐禪至曉。娼女索宿錢,師與之,出門自燒被而去。

  娼女以實告其嫗,遂請歸置齊禮謝,謂"真佛子也"。

  這種大肚能容的功夫,在禪師裏面常常見到。不光是寶壽禪師能做到這樣,很多禪師也有類似的公案。我們都羨慕禪師們有一個大肚量,像彌勒菩薩一樣能容天下難容之事的大肚皮。我們有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有這樣的大肚皮?我們也能通過修行,得到這樣的大肚皮。要怎么樣修行才能修出這樣的大肚皮呢?

  百丈祖師的《叢林二十法則》裏面有一條:"是非以不辯為解脫。"這就是教我們得到這個大肚皮的入門功夫。因為,這些大肚皮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用來裝這些 "是非"的。可以這樣說,"是非"也是這個大肚皮最難裝得下的東西,因為我們凡夫的肚皮往往沒有這么大,容納不下臨到自己頭上的"是非"。

  所以,我們只要從小"是非"開始往這肚皮裏面塞,按照"是非以不辯為解脫"的精神,遇到"是非"的時候不辯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哪怕是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把這些"是非"塞進自己的肚皮裏面去,慢慢地去鍛煉自己的肚皮,你就會發現肚皮的伸縮能力超過你的想象,比你預計的要能幹得多。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火"啊、"氣"啊、"冤屈"啊等等自然會平息下來。慢慢消化掉後你就能發現,這樣也能過得去,而且"是非"還化解得比平時快,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否則的話,你需要用N多的時間去解釋,然後別人還不愛聽,真的是損人不利己。

  得到這些甜頭後,小"是非"對於你來說,就會一笑而過了,慢慢再對大點的"是非"按照這樣的方式去處理。想想,對生命來說,再艱難的事情莫過於死亡,有什么好計較的?有什么過不去的?有什么好煩惱的?一切空,畢竟空。《宗鏡錄》上說:"應觀空以遣累",省省吧。這樣就會對加於自身不合理的事情看淡,也許,一開始會在心裏留下疙瘩,但是慢慢這個疙瘩也會消退。

  其實應該知道,所謂合理不合理都是自心在鬧騰。四祖大師說:"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何處起?"所以當你靜下心來,回頭看看這些"不合理"、"是非"、"誤解"等等,有什么放不下的?還不是自己在鬧騰?最後受罪的還不是自己?

  到了這樣的境界,你會發現,這樣的"不合理"、"是非"、"誤解"被自己"一口吞掉"後能省好多的事,省時又省力。這些小"是非"有什么好在意的?笑都浪費時間了,壓根兒就不再把這些"是非"、"誤解"放在心上了。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會發現,哪有什么委屈?壓根兒是鬧"是非"的人自己忙活去了而已,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你的肚量開始大了,小"是非"、"誤解"能"一口吞卻"了;生活中難忍的事情完全是空的,畢竟是空的,隨它去好了;再難容忍的事情能比生死更難對付嗎?!好了,這個時候,你的大肚皮和寶壽禪師等祖師一樣了,你的見地與彌勒菩薩看齊了。在別人眼裏,你已經是"開口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世間難容之事"了。我也羨慕你了!當然自己也在努力學習與應用中!

  附記:乾坤肚皮藏"是非"

  把《乾坤肚皮學得來》日記貼到博客以後,又忽然覺得敲錯字兒了,趕快修改。在修改到"是非"二字時,才發現盲打誤撞並沒有出錯,是自己的心裏面出錯了。

  先前只是想說明,乾坤肚皮要能裝得下所有的委屈等不好的事情,這個詞用"是非"很恰當。不過,大家注意"是非"兩個字的含義是好的事情與壞的事情。我們平常喜歡好的事情[這是貪的表現],討厭壞的事情[這是嗔的表現],也就是說我們常常把好的事情全部歸己,壞的事情全部歸別人,這樣對"是非"這個詞就有了偏見,認為只有壞的一面。

  自己隨即發現,乾坤肚皮不能只裝壞的,還要能夠裝得下好事,這才是乾坤肚皮。而自己心裏面想的"是非"這個詞只有壞的一面[自己就是這樣壞人的典型],沒有想到其中好的一面。所以今天要公開向大眾求哀懺悔,希望自己對"是非"這個詞有更深刻的認識。自己平常習慣了使用"是非"壞的一面,忘記了世間的"是非"還有好的一面了,真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揚千裏"。這是自己的罪過,同時也是自己可憐的表現:總是認為別人在說你的壞話,從不想到還有人在說自己的好話。

  雖然自己常常自標歡迎別人的批評指正,喜歡別人糾正自己的錯誤,從不把別人的表揚放在心上,但是這樣一來,把"是非"搞得只有"非"沒有"是"也是墮入了另外一個方面的偏見。盡管命好,在做事情的時候沒有出差錯,可是心裏面的錯誤卻不容放過。

  當時發現自己的錯誤,是因為想起了達摩祖師的"二入四行論",想起了逆緣與順緣都要會面對:不光"非"要會面對,"是"也同樣要會面對。這樣才是處理問題的最佳方式。只是自己的狹隘心理把"是非"一詞搞錯了,盡管沒有產生後果,但有誤己誤人的可能。希望有與自己一樣錯誤思想的人也能夠認識到,從而走出這狹隘的深淵,同時得到大家的原諒。

  延伸閱讀:

  【百丈懷海】

  唐代百丈懷海禪師[720 814],福建人,俗姓王,童年出家,與西堂智藏、南泉普願同時入室,跟隨馬祖道一禪師學禪,時稱"三大士"。開悟後,住持百丈山,故世稱"百丈懷海"。四方禪僧,紛至遝來,席下人才濟濟,如溈山、希運等後來都成為了一代宗師。他的法嗣先後有溈山靈佑、黃檗希運、長慶大安等15人。懷海禪師首創禪宗法制,奠定叢林清規,後稱《百丈清規》,對禪門規式做出了重大貢獻。百丈禪師傳播禪風二十餘年,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日歸寂,諡大智禪師,塔曰大寶勝輪,有《百丈懷海禪師語錄》、《百丈懷海禪師廣錄》各一卷。

  百丈禪師:《叢林二十法則》

  叢林以無事為興盛。修行以念佛為穩當。

  精進以持戒為第一。疾病以減食為湯藥。

  煩惱以忍辱為菩提。是非以不辯為解脫。

  留眾以老成為真情。執事以盡心為有功。

  語言以減少為直截。長幼以慈和為進德。

  學問以勤習為入門。因果以明白為無過。

  老死以無常為警策。佛事以精嚴為切實。

  待客以至誠為供養。山門以耆舊為莊嚴。

  凡事以預立為不勞。處眾以謙恭為有理。

  遇險以不亂為定力。濟物以慈悲為根本。

  【彌勒菩薩】

  彌勒菩薩笑容滿面,心量廣大,給人們皆大歡喜的享受。彌勒菩薩偈曰:

  老拙穿破襖,淡飯腹中飽,補破好遮寒,萬事隨緣了;

  有人罵老拙,老拙只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有人唾老拙,隨他自幹了,我也省力氣,他也無煩惱;

  這樣波羅蜜,便是妙中寶,若知這消息,何愁道不了?

  【達摩祖師】

  菩提達摩[梵Bodhidharma;? 536,一說528]通稱達摩,是中國禪宗的初

  祖。他生於南印度,婆羅門族,出家後傾心大乘佛法。梁普通年中[520 526,一說南朝宋末],他自印度航海來到廣州,從這裏北行至魏,在中國始傳禪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別傳"。

  達摩抵魏,遊嵩山少林寺靜修九年。達摩所修大乘禪法,名曰壁觀。壁觀者喻如牆壁,中直不移,心無執著,遣蕩一切執見。中道所詮,即無相之實相。以無著之心,契彼真實之理。達摩禪法,旨在於此。時人稱他為"壁觀婆羅門"。據"二入四行論","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覆,不能顯了。若也舍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於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為理入。"行入包括四行:報冤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

吃飯睡覺

大珠慧海禪師有一個很有名的公案:

  有源律師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師曰:"用功。"

  曰:"如何用功?"師曰:"饑來吃飯,困來即眠。"曰:"一切人總如是,同師用功否?"師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師曰:"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須索[思慮];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所以不同也。"

  一講到修行,很多人總是拿吃飯、睡覺來講,比如上面這個例子就是非常典型的公案。在"燈錄"裏面還能找到幾百個類似的吃飯、睡覺公案——可以這樣說,這些公案全是用吃飯、睡覺來講怎么用功的。所以在很多人的感覺裏面,修行就是學會如何吃飯、如何睡覺。

  這種修行的方式固然是對的,因為吃飯、睡覺是生活中離不開的事情。但是,我們往往忽略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這是說的開悟之後的境界,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千萬不要亂對號入座。很可笑的是有些懶的人,就認為修行很簡單,從而輕率出家,認為出家多么輕松,只要學會吃飯、睡覺;到了寺院後發現

  蠻不是那么回事,結果耽誤了自己,也給寺院留下很多的麻煩。

  自己實在是還沒有學會吃飯、睡覺。因為吃飯總是希望吃好、吃飽,在無動於衷的掩飾下,遇到美味總希望能多停留一會兒,見到好吃的總希望多要點。只能說是比出家前的貪心少了許多而已;不再有不喜歡吃的東西;不再挑剔吃什么東西;不再抱怨吃不飽等等。所以還需要很多的時間來磨煉自己。

  同樣,睡覺也是這樣。貪睡得厲害,整天總想睡,根本做不到想睡就睡、想起就起。往往是要用釅茶清醒自己,要用各種手段逼迫自己離開床鋪。一般的小事能做到不放在心上,到點安穩睡去;遇到大活動,或者什么大點的事情的時候,總要在床上或者座上打妄想,雖然是善法,但這是與道不相應的。

  吃飯、睡覺雖然是修行的一種方式,但是,在修行中更多的是磨煉自己身體和心態的時候。比如出坡,如何在累得不行的時候堅持下去;比如打坐,如何在腿子疼得不行的時候堅持下去;比如上殿,如何在站不住的時候堅持下去;如此等等是最好的時機。堅持下去了就把自己突破了,堅持不下去就要想方設法去堅持。蠻不是吃飯、睡覺那么輕松簡單。

  自己的體會是,修行就是息滅"貪、嗔、癡"三毒。上面所講,我們的毛病全是在這三毒上。上殿、出坡、坐香是打殺我們比較粗的三毒,過堂[吃飯]是打殺我們比較微細的三毒。所以他們開悟後的人,做功夫就比較微細。而我們初入門的人就要從粗的地方入手。粗的地方都做不到,那么細的地方只能是空談了。

  延伸閱讀:

  【貪嗔癡】

  世間眾生所染三種根本毒害,即貪欲、嗔恚、癡愚。

  貪是指染著於色、聲、香、味、觸等五欲之境而不離的心理活動,《大乘義章》中說:"於外五欲染愛名貪。"佛教認為,眾生生活於世間,以眼、耳、鼻、舌、身等器官與外界相接觸,產生色、聲、香、味、觸等感覺。這些感覺能引起眾生的利欲之心,因此叫做五欲。[又別稱財欲、色欲、飲食欲、名欲、睡眠欲為五欲。]於此五欲執著並產生染愛之心,就成為貪。因此又以貪與愛為同體異名。

  嗔又作嗔怒、嗔恚等,指仇視、怨恨和損害他人的心理。《大乘五蘊論》中說:"雲何為嗔?謂於有情樂作損害為性。"《成唯識論》中則說:"嗔者,於苦、苦具,憎恚為性,能障無嗔,不安穩性,惡行所依為業。"嗔是佛教所說的根本煩惱之一,與貪和癡一起被稱為"三毒"。

  癡又作無明,指心性迷暗、愚昧無知。《俱舍論》中說:"癡者,所謂愚癡,即是無明。"佛教認為,眾生因無始以來所具之無明,致心性愚昧,迷於事理,由此而有 "人"、"我"之分。於是產生我執、法執。人生的種種煩惱,世事之紛紛擾擾,均由此而起。因此癡為一切煩惱所依。《唯識論》中說:"於諸理事迷暗為性,能礙無癡,一切雜染所依為業。"又說:"諸煩惱生,必由癡故。"《唯識述記》雲:"煩惱障品類眾多,我執為根,生諸煩惱,若不執我,無煩惱故。"

   

笑問客從何處來

從沒有因為自己個人的事情下山,前幾天因為種種的原因破了這個先例。陪同老同學去九江玩了一次,又要繞廬山一周。不過最後他們被我說動去了老祖寺,而不是上廬山玩。最關鍵的是他們到了老祖寺後,滿載快樂而歸,並准備下次還要來。我告訴他們小心,我是"先以欲勾牽,後令入佛智",而他們皆欣然接受。

  老祖寺在湖北省黃梅縣之北、雙峰山的懷抱,海拔高達千米,周邊只有八戶人家。黃梅縣沒有被工業汙染,青山碧水,木秀石奇,環境保護得很好。山澗的水聲即使是在汽車運行中也能依稀聽見,兩邊的植被濃密,大片大片的翠竹和陣陣的松濤聲,常常令人耳目顧此失彼。雙峰山常年雲霧繚繞,而且呈紫色,盛產雲霧茶。

  那天,天氣陰轉晴,高山上雲霧騰飛,山色忽隱忽現。兩邊不知名的野花開得正濃,自己很熟悉的杜鵑花依然還沒有謝去,偶爾還能看到整片整片的杜鵑花叢。雲霧小的時候能看到陽光下的雲彩飄來飄去,升起下落,或從頭頂飛過,或從腳邊流走。雲霧大的時候,平時當作地標的電信塔和山頭都見不到了。

  在這樣的環境裏面,我們又是出來遊玩,沒有辦法走得快。一路驚奇不斷,或為山澗的深邃、或為奇峰的險峻、或為杜鵑的殷紅、或為流雲的突變而放慢速度或者幹脆停下來。雖然只有一條路,自己也去過幾次,但是因為很久沒有上去了,作為地標的幾個地方又常被雲霧遮住,使得幾次懷疑是否走錯了路。就這樣停停走走,車開到老祖寺的時候,已經快下午4點了。

  寺裏的人都在采茶,我們二話不說,換鞋進了茶園。自己也是第一次采茶,就按照他們教的一葉一芯的要求摘葉子。手太粗,常常讓葉芯分家,或者兩三葉一芯,總之很別扭,恨不得一搖,把茶葉全部按要求落進自己的籃子裏面來。自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妄想總會冒頭,可見平時修行不力,這個時候才見功夫。

  七八個人一下午也就采了兩小桶,估計生茶也就三五斤。晚上用過藥石[寺院的晚飯稱為藥石]就開始制作。因為我們采得很多不合格,要先把不合格的挑出來,處理掉,要不然三、兩葉一芯的茶還沒有熟,而一葉一芯的茶已經焦了。然後是下鍋殺青,就是用慢火通過手來炒,炒一會兒,茶葉軟了,就出鍋揉搓,揉搓涼了會變硬,再揉搓下去就會碎掉,就又要回鍋炒。這樣來回四五次,就成了成品茶了。

  制茶的過程寫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單單是火候的把握就很難,從他們炒茶時搶時間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滿頭的汗珠,眉毛上掛著白花花的絨毛,可見制作的辛苦。還有小半桶生茶,落在房間裏面了,這讓我們有機會自己親手上陣。結果這些茶被我們炒得碎成粉末,顏色發黑。人家制作的茶是綠的、一片一片的,自己制作的茶葉就和自己的臉色一樣很沒光彩。

  朋友們接受了一份親自采制的茶,下山時已經是晚上快9點了,急著趕路,又遇大霧,最終安全返回。

  想著自己平時喝的茶就是這么辛苦地做出來的,以後要加倍珍惜。這次的因私下山,讓我想起曇懿禪師與宗杲禪師的一段公案。

  曇懿禪師一次前往南泉小溪,看望宗杲禪師。宗杲禪師特地升座說法,舉雲門示眾之公案:"一日,雲門文偃禪師拈拄杖示眾雲:'凡夫實謂之有,二乘析謂之無,緣覺謂之幻有,菩薩當體即空。衲僧見拄杖子但喚作拄杖子,行但行,坐但坐,總不得動著。'"

  舉完此公案,宗杲禪師便提唱道:"我不似雲門老人,將虛空剜窟。"說到這裏,宗杲禪師驀地拈起拄杖雲:"拄杖子不屬有,不屬無,不屬幻,不屬空。"然後卓一下拄杖,繼續說道:"凡夫、二乘、緣覺、菩薩,盡向這裏,各隨根性,悉得受用。唯於衲僧分上,為害為冤,要行不得行,要坐不得坐。進一步,則被拄杖子迷卻路頭;退一步,則被拄杖子穿卻鼻孔。即今莫有不甘底么?試出來與拄杖子相見。如無,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正恁么時合作么生?"說完,宗杲禪師便下座,請曇懿禪師為眾拈提[禪宗宣說法要的形象說法]。

  曇懿禪師於是登座,先向宗杲禪師致謝,然後提舉前面的公案,說道:"適來堂頭和尚恁么批判,大似困魚止濼[同"泊"],病鳥棲蘆。若是玉泉[曇懿禪師自指]則不然。"說到這裏,曇懿禪師便拈起拄杖道:"拄杖子能有、能無、能幻、能空。凡夫、二乘、緣覺、菩薩",曇懿禪師卓一下拄杖,繼續說道:"向這裏百雜碎。唯於衲僧分上,如龍得水,似虎靠山。要行便行,要坐便坐。進一步則乾坤震動,退一步則草偃風行。且道不進不退一句作么生道?"良久,又道:"閑持經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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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寺】

  老祖寺,古名老寺、紫雲山寺,坐落於黃梅縣境北端的紫雲山蓮花峰下。寺院周圍蒼松翠竹,風光秀麗,有"紫雲佛國"之美譽。據史料載,老祖寺乃東晉太和年間,由印度來華高僧千歲寶掌禪師開山創建。寶掌禪師自周威烈十二年[公元前414年]丁卯降世至唐高宗顯慶二年[657年]示寂,住世 1072歲,人稱佛門第一壽星。

  老祖寺自寶掌禪師開山以來,曆代高僧輩出,盛時有六百多僧人常住。唐代天王道悟,元代靜川,明代道安、香林,明末清初之雲外行澤、茆[音 n ]溪行森、三昧寂光等高僧碩德,先後駐錫行化於此。一千六百多年來,老祖寺曆經滄桑,興廢無常,寶殿金身,蕩然無存。2005年,淨慧長老受黃梅縣委縣政府領導之邀,前來此山主持寺院修複工作。經五年時間,一座殿宇莊嚴、功能齊備的禪宗寺院於群嶺雲霞間淩雲而起。2009年10月 27日[農曆九月初十],寶所重光,海眾雲集,老祖寺重建落成暨佛像開光慶典法會隆重舉行。

  老祖寺現已定為"生活禪專修道場",秉承"覺悟人生,奉獻人生"、"善用其心,善待一切"的修行理念,實踐人間佛教的精神。

樹見行人幾回老

開春後很少有時間正常坐香,總在出坡[僧人勞動]。出坡絕大多數是種樹,自己雖然很疲勞,但是想到百年樹人、十年樹木還是很開心的。經過幾個月的勞作,種下的樹基本都活了,看了讓人格外高興。

  大殿前,有一株據說是四祖道信大師種的柏樹[後人命名為祥雲柏],按年頭來算,已經有一千三百多年了,我們常常在樹下緬懷祖師的道德。很多人通過這株祥雲柏,希望得到祖師的加持,得到好的福報,老樹有知一定是會有求必應的。我們總是在向外索求,向世間可索求的事物索求,忘記自家如意寶珠。這讓我想起大珠慧海禪師開悟的公案:

  一日,大珠慧海禪師參馬祖。馬祖問:"從何處來?"大珠慧海禪師道:"越州大雲寺來。"馬祖道:"來此擬須何事?"大珠慧海禪師道:"來求佛法。"馬祖道:"我這裏一物也無,求甚么佛法?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作么!"

  大珠慧海禪師道:"阿那個是慧海寶藏?"祖道:"即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大珠慧海禪師一聽,當即"自識本心,不由知覺",身心踴躍,禮謝馬祖。

  有句很有名的話:"行人不見樹栽時,樹見行人幾回老。"老樹曆經人世間的冷暖,見證了多少人間的風風雨雨,給了多少人蔭佑鼓勵。更難能可貴的是,老樹抵擋了多少人和自然帶來的破壞。即使在大煉鋼鐵的時代,也沒有被砍伐去燒火煉鋼,可見其不一般的品質。

  佛照禪師曾說:"松柏千年翠,不入時人意。牡丹一日紅,滿城公子醉。"我們總是忽略身邊的蔭佑,去追求熱鬧的虛幻。其實我們的生命何曾片刻離開過空氣?而好的空氣卻正是這些堅忍不拔的松柏提供的。這不就是老樹在向我們演揚它的般若智慧嗎?

  種樹雖然很讓人疲乏,但自己的內心是很快樂的。不管是坐香用功還是出坡做事情,只要念念明白自己的行為,自己的靈光總是在放光現瑞。不光是種下讓後人得到蔭佑的大樹,而且種下了自己和他人的般若智慧。

  正是自己的心態調整得好,所以很多人羨慕自己,當然也有人認為自己很傻。其實不管是什么,只要自己努力去做,都會功不唐捐。憨山大師不是有句話:"但得心源歸湛寂,任縱世事付癡憨。"

  想起佛光祖師的話:"深深耕墾在今朝,貴在它日長異苗。後代不見前代力,卻言南壟自肥饒。"所以我們不能等待,我們要深深耕墾,要種下一片綠蔭,要種下一片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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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珠慧海】

  越州[今浙江紹興]大珠慧海禪師,馬祖道一禪師之法嗣,俗姓朱,建州[今福建建甌]人。初依越州大雲寺道智和尚受業。後到江西參馬祖,發明心要。

  慧海禪師悟道後,繼續留在馬祖身邊,侍奉馬祖六年之久。後因為受業師道智和尚年事已老,需要人照顧,於是慧海禪師便趕回越州大雲寺,奉養道智老和尚。在這期間,慧海禪師晦跡藏用,外示癡訥。所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系統地談出了自己的修行見地和體會。該書後來被自己的法侄玄晏偷偷地抄下來,拿到江外,上呈給馬祖。馬祖看了以後,當眾贊歎道:"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無遮障處也。"於是,時人遂稱慧海禪師為"大珠和尚"。

  大珠慧海禪師是最早在江浙一帶傳揚馬祖禪法的人。他的語錄見於《景德傳燈錄》、《祖堂集》及《大珠禪師語錄》。

桂花禪香

出得禪堂,迎面襲來一陣桂花香,身心因之愉悅。又覺得香得好霸道,心情轉而為之一沉。不禁想起文益禪師的詩:"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發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豔冶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自己號稱知道"空"了,怎么還能感覺到桂花香的霸道呢?繼續找下去,發現原來是時間霸道了自己的心情:時間,就像桂花的香氣一樣從自己身邊匆匆流逝,真是"撲面晚風空送歲,無奈白發落花紅"。

  從柏林寺來四祖寺半年了,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真是慚愧萬分:該看的書沒有看完,該做的功課基本沒有完成。在四祖寺應該算是清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時間不夠用。檢查自己是否有懈怠的地方,好像也沒有。仔細查查時間跑哪裏去了,發現因為四祖寺常住各種活動安排得比較緊,再加上自己在禪堂待的時間多了一些,所以時間流逝得就像桂花香一樣的霸道,揮也揮不去,逃也逃不開。把時間留住,更是妄想。

  時間是公平的,每人每天二十四個小時,不管你怎么使用,你都是這二十四小時。使用得好的人叫會把握生命,使用得不好的人叫浪費生命。趙州和尚是用得好的人,他說:"老僧使得十二時辰,你們被十二時辰使。"雖然自己也想"使得十二時辰",但是因為自己還未經過趙州和尚那樣四十年除了二時齋飯是雜用功的階段,所以還是老老實實被十二時辰使的好。

  盡管自己還被十二時辰使喚,卻也想好好利用有限時間,所以常常把"奮志不知寒夜永,篤行那覺暑日長"掛到嘴上。然而即使是這樣也只是表面上的勤奮,效果卻不甚理想。到底應該怎

  么樣使得這十二時辰呢?不由得對古德未達時被十二時辰使得的公案探究一番,我想起了雪峰禪師經曆鼇山之事悟道的公案:

  雪峰禪師與岩頭禪師一起送信,他們走到湖南鼇山時,為大雪所阻,住在一家客店裏。岩頭禪師整天清閑得很,不是遊玩,就是睡覺,而雪峰禪師卻天天坐禪。有一天,太陽都升起很高了,岩頭禪師還臥床不起。雪峰禪師看了很不滿,就大聲喊著:"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快起!"岩頭禪師懶洋洋地應道:"你喊什么?"說著,翻了個身,又要睡去。雪峰禪師見狀很不高興,嘟囔道:"同個懶鬼一起雲遊,真是個累贅!一到這裏,他只知道睡覺!"岩頭禪師睜開眼,回敬道:"你呢,每天盤腿坐在床上,活像土地爺,今後恐怕要誤人子弟的。"

  雪峰禪師誠實地指著胸口說:"我這裏還不安啊!"岩頭禪師一骨碌爬起來,說:"原來如此!那就把你的見解講出來,對的,我為你印證;不對的,我為你破除。"於是,雪峰禪師把他如何在鹽官禪師那裏入門,如何讀了洞山悟道偈後深有感觸,如何向德山請教最上宗乘事反而挨了一棒子,如何像一葉小舟飄然無著等,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岩頭。

  於是岩頭禪師開示說:"你要知道,從門入者,不是家珍。""我以後該怎么辦呢?""讓一切言行都從心裏流出,方可頂天立地而行。"雪峰禪師言下大悟。

  這個公案讓自己喘了口氣,知道以後只管用功,管他什么"發白花紅、朝露晚風",總有一天也會有人告訴我:"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喘歇之餘,發現原來桂花香還是會使自己的身心愉悅的,禪堂的環境還是會使自己減少雜用心,所以頭發該白就讓它白好了,桂花飄香就隨他香去,"奮志不知寒夜永,篤行那覺暑日長",該念就念吧。時間嘛,該溜就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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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峰義存】

  義存,俗姓曾,泉州南安縣人。唐長慶二年[822年]生於一個世代奉佛的家庭,自幼養成了對佛教崇敬而親切的感情。九歲就要求出家,未蒙雙親准許;12歲隨父親到莆田玉澗寺朝拜,遂留寺不肯回家,禮寺僧慶玄律師為師。

  17 歲落發,刻苦修持,迥出時輩之上。後逢唐武宗於會昌五年[845年]廢佛,詔令只准保留兩京和各節度、觀察使治所的極少數寺院和僧人,其餘寺院一律拆除,寺院的像設、鍾磬等收繳銷毀,財物、田產沒收,僧尼勒令還俗。義存被迫還俗,但他奉佛的信仰毫不動搖,形式上雖穿著儒家衣冠,行事上卻保持佛家規矩,體現了一位虔誠佛子的氣節。

  不久義存輾轉來到福州,謁見常存的芙蓉山某寺恒照大師。大師很欣賞義存的氣度和操守,把他留在寺中。及至唐宣宗宣布複佛,義存因為守道不移,戒行無虧,很自然地恢複了佛徒身份。大約在 29歲時,於幽州[今北京市境]寶刹寺受具足戒,然後繼續巡曆名山,訪問禪宗諸先輩名德,廣泛吸收各家禪學精華,止於湖南武陵,投在德山清鑒禪師門下,與岩頭全奯禪師同學。

  【岩頭全奯】

  鄂州岩頭全奯[音hu ]禪師,德山宣鑒禪師之法嗣,俗姓柯,泉州人。少而挺秀,氣度宏遠,而性情疏略。初禮青原誼公落發,後往長安寶壽寺受戒,並學習經律諸部。學成後,即行腳參學,遊曆諸方禪苑,與雪峰義存、欽山文邃禪師為友。

  唐光啟之後,中原盜寇蜂起,眾人皆外逃避難,而岩頭禪師卻端居如常。光啟三年[887年]四月初八,一大群賊寇蜂擁而至。他們責怪岩頭禪師沒有給他們供饋,於是用劍相刺。岩頭禪師神情自若,大吼一聲而終。其吼聲傳遍數十裏地。後門人焚其屍,獲舍利49粒,並為起塔。諡清嚴禪師。

花並非無百日好

四祖寺大殿前的菊花,今天給清理掉了,今年來過四祖寺的人,可能都見過這幾株花,因為它從正月十五以後就開始開花,一直到前幾天。也就是說,它開了將近三百天的花,而且開得很密,從沒有間斷過。這種菊花大小和花形都有點像牡丹,顏色也很豐富,有黃色、粉紅、大紅等,還有過渡色,它的根是塊狀的,其花期長等可能與此有關。

  因為是種在大殿的前面,所以它的命運非常好,不但自己可以用生命來供佛,還吸引很多的遊客,同時受到住在廟裏面的人的關注。所以,幹了有人澆水;枝葉枯萎了有人修剪;花謝了有人收拾;被風吹倒了有人扶起來……種種的因緣,使得它成為四祖寺的一個亮點,也是上鏡頭最多的景觀。

  我們平時說花無百日紅,這是講的大多數花是如此。由此還

  多被用作隱喻,比如六如居士[唐伯虎]《警世》中說:"世事如舟掛短篷,或移西岸或移東。幾回缺月還圓月,數陣南風又北風。歲久人無千日好,春深花有幾時紅。是非入耳君須忍,半作癡呆半作聾。"就是很好的隱喻。

  但是世間的事情,往往有其奇特之處。的確絕大部分的花期都很短,但也會有很多的特例,這也是我們認識事物的誤區。我們習慣於花無百日紅後,就會對這種花期長的花感覺奇特,這正是我們凡夫眾生的問題——存在二元對立。這是我們戴上了有色眼鏡後觀察世界的結果,而我們的智慧就被這種有色眼鏡給屏蔽了。

  這是我們心的作用。在佛教裏面,我們的心被分為肉團心、緣慮心、集起心、含藏心和真如心。簡單地講,肉團心,就是我們這個在心髒裏面跳個不停的心;緣慮心,就是我們紛飛不停的散亂心;集起心,就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養成的習慣或者叫串習心;含藏心,就是我們佛教裏面常說的第八識;真如心,當然就是佛心了。

  我們對事物之所以會有偏見,就是因為我們的集起心。我們對某種事物見識重複多次後,就會形成串習或者叫做習慣,然後存在我們的含藏心裏面去。而這些集起往往是不正確或者是有差錯的,這樣我們就被這些不正確和差錯蒙蔽了,從而對事物產生偏見。

  這就是由我們對任何事情存在二元對立的看法而產生的:我們的見解總是喜歡分別出二元對立,所謂好壞、是非、黑白、對錯、高低、上下、彼此等等,這樣就有了你對我錯等等對立。我們的錯誤與痛苦也就從這些對立中產生。如果我們放棄了這些二元對立,那就是我們常說的人天涅槃正路。

  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就不會在乎百日非百日、花好非花好、月圓與月缺,就不會再需要"警世"與"放下"等等區別。當我們真正做到了僧肇大師說的"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的時候,就能該"警世"就"警世"、該"放下"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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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槃】

  又作泥洹、涅槃那,意譯作滅、寂滅、滅度、無生。與擇滅、離系、解脫等詞同義。或作般涅槃、大般涅槃。原來指的是吹滅,或表示火漸漸熄滅的狀態;其後轉指燃燒煩惱之火滅盡,完成悟智[即菩提]的境地。此乃超越生死[迷界]之悟界,亦為佛教終極的實踐目的,故表佛教的特征而列為法印之一,稱"涅槃寂靜"。部派佛教,以涅槃即滅卻煩惱之狀態。其中複有有餘依涅槃與無餘依涅槃之分,前者是雖斷煩惱,然肉體[意即殘餘之依身]仍存之情形;後者是灰身滅智之狀態,即指一切歸於滅無之狀況。出現此世為人的佛[特指釋尊],其肉體之死,稱涅槃、般涅槃、大般涅槃。入涅槃又稱入滅、薪盡火滅[薪喻佛身或機緣,火喻智慧或佛身]。涅槃原意指釋尊之成道,但今大抵皆作無餘依涅槃之意。[於淩波著《唯識名詞白話新解》]

  【僧肇大師】

  東晉時代著名的佛教學者,京兆[今陝西長安市]人。少年以傭書為業,遂得曆觀經籍,亦愛好老、莊。他以為《道德經》於玄遠之道還未盡善,後來看到舊譯《維摩經》,披尋玩味,始知所歸,因而出家。不久即以"善解方等,兼通三藏"知名。鳩摩羅什於晉隆安二年[398年]到姑臧[今甘肅武威縣],他遠道往從學,為羅什最初的弟子,被稱為"法中龍象"。羅什於秦弘始三年[401年]至長安,肇隨行。既而秦主姚興請羅什入西明閣及逍遙園翻譯佛典,他和僧睿等相助詳定,列席譯場,咨稟羅什,所悟更多。弘始六年[404年]《大品般若經》譯出後,他著《般若無知論》,凡二千餘言。他後來又著《不真空論》、《物不遷論》等。弘始十五年[413年],佛陀耶舍譯出《長阿含經》,他也列席譯場,並作序。他在羅什門下十餘年,被稱為什門"四聖"或"十哲"之一,又稱為"解空第一"。弘始十六年[414年]去世,年僅31歲。

血濺梵天平常心

 "平常心是道"這句話在"燈錄"[《景德傳燈錄》、《續傳燈錄》]裏面出現的次數之多,可以說是無過其上了。每一位祖師都常常使用這句話來規勸後人。這句話對於現代人來說,我想大家也一定是很熟很熟的了。而且對於"平常心是道"這句話的理解,每一個人都有一大筐,也都會在現實生活中去應用,各自都會有各自的受益。

  同樣,在今年四祖寺的"禪文化夏令營"期間,這句話出現的次數也不少,常常被老師和營員們提出來。更加可貴的是,很多人就是在應用、貫徹和落實這句話,在平凡的崗位上,為大家服務。可以這樣說,"寺院無處不平常",不光是身上"平常",口上"平常",意上也"平常"。

  有天晚上與營員座談的時候,好幾次提到"平常心是道"的問題,大家的問題和反應也很一致,"平常"裏面最不"平常",也是最難的。當時自己就感覺這個話題有點風平浪靜,所以,就想掀起不平常的波瀾來,考考大家的平常心。

  於是,自己講了下面這則公案。

  圓悟克勤禪師奉詔住雲居山,宗杲禪師於是前往探望。在到達雲居山的第二天,克勤禪師便請他充當首座和尚。當時克勤禪師座下龍象輩出,而克勤禪師卻久久不肯選出首座和尚,等到宗杲禪師一來,卻把首座之位立即分配給他。對此,座下大眾頗有不平之心。那年冬天,宗杲禪師奉命秉拂說法,昭覺元禪師從大眾中走出,問難道:"眉間掛劍時如何?"宗杲禪師道:"血濺梵天。"克勤禪師當時亦在座下,看到這種情形,便用手勢止住法戰,說道:"住!住!問得極好,答得更奇!"

  元禪師不得已便歸眾。從此,叢林大眾無不敬服宗杲禪師。

  因為大家都很喜歡聽公案,所以,講完之後大家很高興。接

  著自己就說,現在自己有個問題想問大家,"眉間掛劍時如何?"已經有答案——"血濺梵天",那么"血濺梵天"後如何?請大家給個答案。結果大家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么好,平常心全被這些血啊、劍啊給淹沒了。後來自己用很簡單的四個字做答案,把大家的平常心給撿了回來。考考你,答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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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慧宗杲】

  大慧宗杲[1089 1163],俗姓奚,安徽興國人,諡號普覺禪師,南宋著名禪宗大師,提倡看話禪。他也是南宋初年對金主戰派的代表人物。

  17歲時依東山慧雲寺慧齊法師出家。宋徽宗宣和六年[1124年],至開封天寧寺,依止於圓悟克勤禪師門下,參學開悟,名震京師,後成為楊岐派第五代傳人。宋高宗紹興七年[1137年],受宰相張浚之請,住持徑山寺。

  紹興十一年[1141年],秦檜解除韓世忠、張俊、嶽飛等三大帥的兵權,與金朝議和,嶽飛下獄處死。宗杲因為對金朝主戰,受到牽連,遭追回度牒,流放衡州[今湖南衡陽]。紹興二十年,秦檜因為宗杲的跟隨者甚多,心有猜忌,又將宗杲改流放至梅州[今廣東梅縣]。宗杲於此時收集圓悟禪師語錄,編成《正法眼藏》一書。

  秦檜死後被赦,來年恢複僧服,住杭州靈隱寺。後因張浚向朝廷舉薦,再主徑山,創看話禪法。隆興元年[1164年],宋孝宗即位,召見宗杲,賜號大慧禪師。同年,圓寂,壽 74歲,諡普覺禪師。

  大慧宗杲提倡的話頭禪[又稱看話禪],要人參趙州禪師的"無"字話頭。他鼓勵學者起疑情,以疑情參究公案而得到開悟。大慧宗杲認為,修行必須在生活之中,反對遠離塵世獨自修行。因此,他大力排斥當時流行的默照禪,認為會造成學者終日只知靜坐,是在"斷佛慧命"、"墮在黑山下鬼窟裏",是邪禪。但是他與默照禪的主要倡導者宏智正覺禪師卻是好友。

  大慧宗杲禪師的禪法,對後世禪宗有深遠的影響。南宋理學也深受其影響。

  可參讀河北禪學研究所印行的《大慧宗杲禪法心要——宗杲禪師書信集校注》[明堯、明潔校注]。

不得力處好著力

無門慧開禪師的偈子"雲門糊餅趙州茶,信手拈來奉作家。細嚼清風還有味,飽餐明月卻無渣"很有意思,文字和意境之美不要說了,而且還是描述在禪堂裏面用功的情景,具有禪修的指導意義。同時自己發現在生活中也同樣用得上,同樣具有指導生活態度的意義。

  "雲門糊餅趙州茶"是兩則公案,大家都聽過,這裏就不再解釋。[僧問雲門:"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雲)門雲:"糊餅。"另參閱《安住當下吃茶去》,見本書 141頁。]為什么說是一個用功含義很深的偈子呢?因為千七百則公案就是我們在禪堂乃至在生活中所需要參叩的,隨手抓兩則["信手拈來"],那就是雲門的糊餅與趙州的吃茶去兩則公案,讓大家["奉作家"]好好地參叩。

  如何參呢?那就是要"細嚼清風",在動止呼吸間慢慢地去體會其中之味。當你明白了佛祖的用心,證到了佛祖的境界的時候,也就是"飽餐明月"之後,忽然發現明月哪裏會有渣嘛!所以說這是一個用功含義很深的偈子。如果能夠參透,那真的是與佛佛祖祖同一鼻孔出氣,親見雲門與趙州了。

  在禪堂用功的人常常會有這樣的體會,感覺功夫沒有味道,提不起來。拼命打起精神用功,粗提,提不起來;再提,沒有味道,很煩!這個時候,分水嶺就出來了,有的人打退堂鼓放棄了,聽之任之不再用功向困難投降了;有的人硬著頭皮死耗著;有的人就開始用心。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位善知識點撥一下,大家就會明白,就在這絲毫沒有味道的地方用功。告訴他們仔細再嚼嚼功夫,再細一點用功,應以何身得度,即現何身度之。["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語出《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只要堅持不懈,慢慢地就會有點味道了;再提,再加力用功,新的境界出來了。最後會發現,新的境界比原來的境界更清明、更透徹,這在自己是有親身體會的。

  這就是要對沒有味道像清風一樣的功夫,堅持不懈地參。不要怕空費力氣,不要怕沒有結果,只管努力去耕耘,功夫就會在這個著不上力的地方顯現出來。這就是平常所說的"不得力處正好著力"。關鍵的是不要放棄,要知道這就是你的功夫瓶頸之所在,突破之後就會有很大進步。

  生活中也是如此,學生會有學習很無聊、學不到東西的感覺。這個時候不能放棄,就要在這個無聊的時間裏面,不要浪費掉這些無聊的時間,利用這些時間去找學習中的困惑,去深入地學——把這個無聊當作清風,拿來好好咂吧咂吧。這在學英語的人應該最有體會,在記英語單詞到三四千或者八九千的時候,會有一個坎很難過去,怕困難的人放棄了,堅持不懈的人就突破了。

  工作中也是如此,待人接物的時候一開始有點意思,時間長了就很無聊,總感覺這個重複的勞動無聊。這個時候不要放棄,好好地用用心,把工作再做得深入一些,拿出觀世音菩薩的精神,或者反向思維一下,你就會發現,在工作中還有很多的樂趣等待著我們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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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門慧開】

  無門慧開禪師[1183 1260],杭州錢塘人,俗姓梁,生於宋孝宗淳熙十年,卒於南宋理宗景定元年,世壽78歲。禪師最初禮天龍肱和尚為受業師,披剃出家,後來遍曆天下名山道場,尋師訪道,但是一直無法契機,於是到平江府[江蘇省]萬壽寺參禮黃龍派下的月林師觀禪師。月林禪師教慧開參"無"字話頭。慧開每天對著"無"字苦苦參究,但是就像蚊子咬鐵牛,如此六年寒暑,依然找不到契入的縫隙之處。慧開於是在佛前自誓道:"我如果參不透這'無'字話頭,絕不寤寐休息,我要是懈怠睡眠,就爛卻全身,無一完好之處!"從此更加精進勇猛,不敢須臾放逸。有一天,慧開在法堂內經行,參"無"字話頭,寂寥中,從遙遙的齋堂那一頭,傳來一陣一陣綿綿密密如排山倒海般的鼓擊,慧開胸中久遠以來的疑團頓然消失,豁然省悟,高唱偈頌:"青天白日一聲雷,大地群生眼豁開。萬象森羅齊稽首,須彌{左足右孛}[蹦]跳舞三台。"

  第二天,師父月林看到慧開的偈子,不但沒有贊歎,卻高聲大喝道:"你在何處見到鬼又見到神了?"慧開見到師父大喝,也當仁不讓大喝一聲。月林又作獅子吼,慧開面無懼色又大喝。師徒這時才相顧哈哈大笑。

  慧開禪師將曆代禪宗重要的公案甄選彙編,選擇其中的四十八則,纂集成為《無門關》一書,並自作序文道:"大道無門,千差有路;透得此關,乾坤獨步。"並且把趙州禪師"狗子無佛性"的公案列為第一則,第十九則是這首至今廣為傳誦的詩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拜佛姿勢的疑惑

偶然在網絡上看到拜佛的姿勢,想起了很多有趣的事情,也有一些疑惑。因為我們禮佛或者叫拜佛的姿勢是頭面接足禮,也就是說我們拜佛的時候,是用手承托住佛陀的腳底,然後把臉貼到佛陀的腳面上去。這個姿勢當然有很多的內涵,自己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弄懂,也說不清楚,所以,這裏只說說自己的疑惑與趣事。

  自己在剛出家的時候,就想,這個頭面接足禮真的是好玩,我們拜佛的時候,我們是在與佛陀的腳接觸。我們每一個人可能都會有這個經驗,那就是腳很怕癢,尤其是腳底。那么,佛陀是不是也會這樣呢?當然胡鬧的事情自己是做過的,這裏就不好意思具體說了。

  另外一個,是自己還不知道拜佛是用頭面接足禮時候的趣事。自己看到很多人拜佛把手展開送出去,當時心裏就在想,這把手展開送出去是想要什么東西,還是要把什么東西送給佛陀呢?這和做交易有什么區別呢?苦苦思索沒有答案,更是不敢開口問人。一直到知道了是頭面接足禮後,才明白是自己再次在胡思亂想。

  所以,後來自己知道這個拜佛的原理後,就認真按照頭面接足的過程去做。拜佛的時候,總是先把手展開,希望佛陀的腳踩上來,然後再把自己的頭叩下去,希望叩到佛陀的腳背上去,這個動作就很難看。不像很多師兄能拜出很多很好的花樣,什么展蓮花指什么的……

  但是,自己看到別人拜得很好看都是頭先落到拜墊上,然後再伸各種各樣的手勢,就在那裏納悶,這樣拜佛不是讓佛陀作難嗎?佛陀要怎樣才能把腳放到你的手掌上面去呢?這到底是要禮佛還是要作難佛呢?佛有神通自然會有辦法把腳伸到我們的手掌上,佛好累啊!

  心裏面這樣想著,可是又不敢說,因為要牢記《六祖壇經》裏面的話:"世人若修道,一切盡不妨。常自見己過,與道即相當……"於是只管按照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式去拜,管別人怎么拜的呢!再者,自己更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情去煩惱,所以很早就拋到腦後了。

  這次看到網絡上的拜佛圖解,就想起這些有趣的事情,今天沒事又拿出來給大家一笑。因為這實在就是自己的二元分別之心在作怪,所以有這些疑惑和好笑。不過,現在自己是真的明白了,這還是得益於大珠慧海禪師的"般若大小"的公案。

  有人問大珠慧海禪師:"般若大不大?"大珠慧海禪師說:"大!"這個人接著問:"般若如何大?"大珠慧海禪師說:"無邊無際!"這個人接著問:"般若小不小?"大珠慧海禪師說:"小!"這個人接著問:"般若如何小?"大珠慧海禪師說:"小到你看不見!"

因病悟得真實相

很多祖師都是因病而猛下肯心、精進用功而上路得道的。其實我們每一個都是生病的人,因為我們平時只看到身體的疾病,看不到我們思想上的疾病,所以往往要在身體產生大疾病的時候,才會聯想到思想上的疾病,然後再下苦功。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因為身體的疾病本來就是來自思想,只有把思想上的疾病療治好了,才能於病、不病毫無掛礙。

  禪宗的僧璨祖師算是這方面的典型,其他有這種情況的人也多了,這裏無法一一列舉,他們都是因為生病而下肯心,從而悟道。而治療好思想上疾病的人,在身體出現毛病後就不一樣,他們或者表現出痛苦,或者表現不在意,或者……更多的是用生病來說法。這樣的例子也很多,最典型的要算維摩詰居士,當然祖師裏面也有很多,比如說"日面佛,月面佛"的洞山祖師等等。

  這裏介紹 庵祖 侍者,他悟道後身體生病很嚴重,以至於很快入滅。他的事跡知道的人不多,之所以把他的事跡介紹給大家,為的是想說明平凡的侍者也一樣能演揚妙法。下面請看《禪宗大德悟道因緣》裏面的介紹。

  庵祖 侍者,投子楚山幻叟紹琦禪師之法嗣。祖 侍者出家後,一直執侍紹琦禪師左右,殷勤備至。叢林大眾皆憚其嚴厲,而敬其慧識,因而把他比作香林澄遠禪師。

  一日,祖 侍者生病。紹琦禪師前往探視。當時心上座[大心真源禪師]亦在場。紹琦禪師看著祖 侍者,問道:"如何是心?"

  祖 侍者道:"開口不容情。"

  紹琦禪師道:"未在。"

  祖 侍者於是回頭看了心上座一眼,說道:"何不禮拜和尚?"

  心上座便禮拜。

  祖 侍者道:"呈似了也。"

  紹琦禪師道:"子既如是,還能覿體頌出乎?"

  祖 侍者遂應聲頌道:"祖師心印若為傳,有語分明不在言。能向機前親領得,海門撐出釣魚船。"

  紹琦禪師一聽,非常高興,於是囑咐道:"珍調四大,饒益將來。"

  說完便離開。

  後來,祖 侍者的病情加重了,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紹琦禪師又前來探望,並問道:"子平日得力句,到此還用得著么?"

  祖 侍者道:"用得著。"

  紹琦禪師道:"既用得著,叫苦作么?"

  祖 侍者道:"痛則叫,癢則笑。"

  紹琦禪師道:"叫與笑者複是阿誰?"

  祖 侍者道:"四大無我,叫者亦非真,空寂體中,實無受者。"

  紹琦禪師道:"主人公即今在甚么處?"

  祖 侍者道:"秋風不扇,桂蕊飄香。"

  紹琦禪師道:"那么則遍界絕遮藏也。"

  祖 侍者道:"有眼覷不見。"

  紹琦禪師道:"只如三寸氣消時,向甚處安身立命?"

  祖 侍者道:"雨過天晴,青山仍舊。"

  紹琦禪師道:"從今別後,再得相見否?"

  祖 侍者道:"曠劫不違,今何有間[分別、離別]?"

  紹琦禪師道:"子不病耶?"

  祖 侍者道:"病與不病,總不相幹。"

  紹琦禪師於是握著祖 侍者的手,問道:"此是甚么?"

  祖 侍者道:"是祖 手。"

  紹琦禪師道:"祖 是誰?"

  祖 侍者道:" 固非我,亦不離我。"

  紹琦禪師聽了,便贊歎道:"善哉!妙契無生,徹證真常。子雖妙年,死亦何憾!"

  祖 侍者遂合掌禮謝,並說道:"與祖 趲將龕子來。"

  紹琦禪師於是命人將龕子抬到祖 侍者的床前。

  祖 侍者環顧了一下左右,說道:"吾當行矣!"

  說完,便整衣龕坐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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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祖僧璨】

  三祖僧璨大師[? 606],出生於北齊時代。他四十多歲的時候,一次見到二祖慧可大師,就恭敬地請問說:"弟子罪業深重,身患重病。所以特地來懇求和尚慈悲為我如法懺悔業障。"二祖答說:"將罪來與汝懺。"僧璨大師當下回光返照,忽然領悟說:"覓罪了不可得。"祖曰:"與你懺罪竟。"同時慧可大師又開導說:"汝一定要依佛法僧三寶安住,如法修持。"僧璨大師為了感師為他懺罪的深恩厚德,就放下身心,在祖下做侍者。後來慧可大師把正法眼藏與衣缽,傳給僧璨大師,並開示說:"是心是佛,是心是法,佛之與法,本來無二,平等一如。"僧璨大師得法之後,又到舒州皖公山安住,弘揚禪宗,著有《信心銘》。為禪宗第三祖。

  【楚山紹琦】

  楚山祖師[1404 1473],俗姓雷,名紹琦,字幻叟,籍湖北。幼年天資聰慧,九歲出家[1413年],從元極通禪師,後從東普道林無際明悟和尚受禪機。

  楚山大悟後,遍遊諸名山,曆名宿,集禪宗所曆所悟之大成。

  明成化九年[1473年]的一日,69歲的楚山禪師召集大眾。曾曰:"吾將命終,吾之去也,所謂遊戲生死,翱翔空際,垂手市法,棲心泉石,嘯嗷煙霞,坐忘朝夕,念念真如,塵塵淨域。信手推開不二門,空王殿上無知識。"眾請留慈念,曰:"風霄病葉,雨夜殘花",言訖即坐化於丹崖。遺著有語錄三卷、詩文二百餘卷。

正法眼藏瞎驢邊滅

又花了很多時間和她講信仰、因果、良心、道德。把她自己先安慰好後,才開始談論她女兒的問題。她說,她對她女兒實在是無能為力了。我說,你現在在做什么?你現在來廟裏面做佛事不就是在幫助她嗎?不要對自己失去信心。沒有一無是處的人,你去找找看,你女兒喜歡什么?她說,喜歡上網聊天。我說,那就在上網聊天上去引導她,比如教她如何做網頁、如何設計出好看的網頁、如何能夠聊出很深刻的語言等等。這些地方無不是需要學習的,讓她從她喜歡的地方開始學。我們先給她搭個台階,讓她從深淵裏面一點一點地向上、向善。

  好孩子都是贊揚出來的,做家長要好好地引導她。首先自己要端正自己,戒除不良的習氣,養成早起早睡等好習慣;然後從孩子喜歡的事情上入手,深入地培養她的興趣,慢慢地引導她,從而走上好學的道路。

  其實這種難於管教的人往往是將來有成就的人,他們不拘泥於現實的約束,有一種"狠"勁兒,如果找對目標,將來會在某個方面有所突出,只是眼前不知道如何向前走了,或者說失去了目標。這實際上是我們沒有好好地引導他們,所以不要怕"正法眼藏瞎驢邊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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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法眼藏】

  佛教語,禪宗用來指全體佛法[正法]。朗照宇宙謂眼,包含萬有謂藏。相傳釋迦牟尼在靈山法會以正法眼藏付與大弟子迦葉,是為佛教"以心傳心 "授法的開始。佛陀最後在靈山一會,拈花示眾。他不講話,只把天人供養的花拈起來,舉示大眾。這時天人罔措,只有迦葉尊者會心微笑相應。佛陀即宣告說: "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於摩訶迦葉。"從斯開創了禪宗法門,迦葉被尊為禪宗初祖。

安住當下吃茶去

過年的時候自己在大寮幫忙,因為晚上沒有活動,所以在大寮幫忙的居士就常常到小禪堂打坐交流。其中大家談論最多的是如何學佛、如何處理現實生活與學佛的關系。這是非常現實的問題,也是生活禪要解決的問題,自己講起來當然是一套接一套的。其中自己講得最多的還是搬自師父的口水——安住當下吃茶去。

  佛法就是教我們在煩惱面前不迷失自己;在逆境面前不迷失自己;在順利的時候不迷失自己;在成功的時候不迷失自己;在失敗的時候不迷失自己……乃至在生死面前不迷失自己。總之,是在教我們如何在平常的生活中不迷失自己,佛佛祖祖就是以他們自己覺悟的經驗,告訴我們如何不迷失自己。

  這就是要我們安住當下:如果你是學生,那就安住當下好好學習;如果你是老師,那就安住當下教書育人;如果你是工人,那就安住當下努力工作;如果……乃至如果你是家庭婦女,你就安住當下,做好家務。總之是要我們安住當下,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

  用趙州禪師的話就是"吃茶去"。一天,一位禪僧來向趙州參學,趙州問他:"曾到過這裏沒有?"其僧雲:"到過。"趙州說:"吃茶去。"那僧去後,趙州又問另一位禪僧:"到過這裏沒有?"這位新到禪僧說:"不曾到。"趙州同樣說:"吃茶去。"院主聽見後便疑惑不解,他問趙州:"為什么曾到這裏的吃茶,不曾到這裏的也吃茶?"趙州立即叫院主,院主應諾,趙州說:"吃茶去!"這就是趙州禪師的本分。一句"吃茶去"道出了平常日用的一切佛法,讓大家安住當下,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使得我們得到覺悟不再迷失。

  這在馬祖道一禪師的話中叫"平常心"。《諸方廣語》記載,馬祖示眾雲:"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舍、無斷常、無凡無聖。"所以,安住當下以一顆平常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學佛方式,也是最好的修行方式。隨著修行的深入,實現自心的安住。心的當下的安住為究竟安住。無論在何種境況下,心無分別,無取舍,安然如常,如《金剛經》所言,"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如果能夠做到這樣,那么,生活處處是真實的,處處是光明的,處處是清淨的,處處是神聖的,處處是有意義的。關鍵是我們能否以一顆無我的平常心和慈悲心,去發現、去認同、去領受、去創造。能夠安住當下了,不論吃茶喝粥、行住坐臥、舉手抬足,處處無非佛法,正所謂"山色無非清淨身,溪聲盡是廣長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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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茶去】

  河北趙縣柏林禪寺在唐代時叫做觀音院。唐代趙州從諗禪師曾在此弘化四十年,傳有"吃茶去"、"庭前柏樹子"等著名的禪門公案。其中"吃茶去"被今人稱為"三字禪"。住持明海法師在《趙州的茶》一文中寫道:"這是絕待的、不容思量分別,劃除一切疑惑、擔憂,放下一切塵勞妄想。真實、單純地活著,活在當下。觀音院主的疑問,是茫茫苦海,是心念的墮落。趙州老人以一杯茶把他救回來。這是趙州老人接引學人的善巧,在電光火閃、一問一答的瞬間將迷失的心喚醒。"

途中即家舍

"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有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與路為仇。"黃龍慧南禪師的開悟偈中的這句話,在我看來,在生活中卻是非常實在的座右銘。因為我們在上學的時候與作業為"仇";在上班的時候與工作為"仇";在日常生活中與事情為"仇";在事業中與辦事為"仇";在醫院裏與病痛為"仇"……

  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煩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仇"。總是在期待快點做完作業;總是在期待快點長大賺錢;總是期待快點下班;總是期待快點到月底、年底發工資、發獎金;總是期待到某個時候可以開始做點什么;總是期待病快點好然後可以……時間和精力就這樣放在期待上面去了,而條件總是不具備。青春就這么過去了;頭發開始發白了;身體開始愛生病了;頭腦開始不靈光了;同齡的朋友開始過世了……

  小時候很喜歡一首台灣校園歌曲《童年》:"……總是要等到睡覺以前才知道功課只做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試以後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著長大的童年……"當時之所以喜歡這首歌並不是因為歌詞朗朗上口,而是寫出了自己的真實。原來自己從小就是這么被培養出來的,難怪現在要開始覺悟這么的困難。

  我們就是這么樣地欺騙自己的一生,這在佛教裏面有個名詞叫"背覺合塵":背離覺悟,應合塵勞。明白了這個道理,那就應該反過來,就要修行,就要"背塵合覺":背離塵勞,應合覺悟。就要明白"路途就是家舍",不要與路為仇。生活的過程就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就要按照佛教教導的"無為"方式生活,"只問耕耘不問收獲"。這樣我們就不會有煩惱,因為煩惱被轉化為動力[佛教的名詞叫"菩提"]了,生活自然充滿陽光和歡樂。

  這裏講講很容易,自己都很難做得到。所以常常會想起師父的教導:"能做多少是多少!"這樣我們就可以慢慢地適應覺悟的生活,慢慢地不再等待,更進一步就會慢慢地喜歡生活;慢慢地喜歡白發[至少慢慢地不怕生病了];慢慢地發現自己長大了;可以幫助別人了;慢慢地會告誡別人做事把握當下,不要再"與路為仇"了。這就是佛教說的"自利利他"。

  明白了這個道理我們就能理解,為什么我們要以感恩的心面對世界;為什么要以包容的心和諧自他;為什么要以分享的心回報社會;為什么要以結緣的心成就事業—— 因為我們不再"與路為仇"。所以要感恩一切,感恩前人為我們指出的道路;包容路途的艱難與遙遠;分享路途的歡樂與艱辛;最後以此成功的經驗與大眾結緣,告訴大家:"把握當下,努力耕耘!"行人莫與路為仇,路途便是當下。途中即家舍。

  前些天把行腳老祖寺的事情寫了下來,發到網上。很多人對"途中即家舍"很感興趣,認為這是一種很好的心態。很多人平時就是這么做的,但有人只是把走路或出差當做途中,也有很有善根的人知道行程就是途中,而且這個行程,就包括生活中的任何事情,這是非常可喜的。說明佛教的有些思想和行為是完全適用於現實生活的,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空想。因為"途中即家舍"完全是佛教教導我們安心於生活、學習、工作的最佳方式。

  行腳老祖寺,實際上是自己對自己這幾年來學習的一次考試,希望看看"無為"學得怎么樣,希望看看佛法在現實生活中能否好好應用,希望看看"途中即家舍"是否能夠得以實現。結果沒有讓自己失望,增強了自己學佛的信心。其實自己平時就是按照"途中即家舍"來做的。在以前不會"途中即家舍"的時候,總是盼望這、盼望那:希望早點下課;希望早點誦完經;希望快點到點開靜;希望……結果是一天到晚煩惱重重,活得好辛苦。更冤的是還以為修行嘛,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當然會很辛苦。

  這是因為我們在做事情的時候,往往把做的過程和結果分開,為了達到結果,而無可奈何地去努力,往往不知道做事情的過程就是結果,就是成就——也就是把路途和到達分開了。結果常常是路上煩惱重重,或緊趕慢趕,或怨天尤人,或丟三落四,或七上八下如此等等,從而常常無法把事情做好,或者做不圓滿,或者很容易做的事情被耽誤了,從而產生種種煩惱。

  更有甚者順利達到目的後,還是煩惱重重,為什么呢?因為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其他的問題又連帶出來。因為我們生活中,必然是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其實這些問題也都是自己找來的],比如百萬富翁有了一百萬後,又想著賺一千萬等等。最最無聊的是,目標實現後等待著死亡,因為我們有這個色身,就會有色身壞的一天,就會有這一期生命結束的一天,絕大多數人害怕這必然會到來的一天。

  所以我們如果明白"途中即家舍",並按照這樣去做,那么我們就會安住每一個當下,就不會有時間去緊趕慢趕;就不會有時間去怨天尤人,就不會有時間去丟三落四;就不會有時間去七上八下……更不會有時間去等待著死亡。這樣我們就會從容、安詳、有序、睿智地工作、生活和學習。就會有美好的人生,就會有美好的事業,就會有和諧的社會、家庭……

  "途中即家舍"也是禪宗祖師常常提到的無修而修的修行方式。可以說這是非常高的修行境界。這體現了出家人的無為的生活方式,《金剛經》就有說:"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因為我們做任何事情,一般總是有一個目標,然後對著目標去努力。這種為目標而努力的生活方式也是對的,因為它會促進你努力去做,去實現目標,但不究竟。因為實現目標後如何?目標實現不了如何?最後的結果都是煩惱。而佛教教導我們要按無為的方式生活,這裏一定要注意,無為不是不為,而是對結果不執著,對過程加倍努力地為之。

  雍正皇帝曆來被公認為中國帝王之中唯一一位真正親參實悟、直透三關的大禪師。雍正皇帝悟道之後,結合自己的修證體會,對禪宗三關之理,提出了自己的解釋。其說雖然未必為宗門的旨,但是可作為一家之言。

  [初關:]夫學人初登解脫之門,乍釋業系之苦。覺山河大地,十方虛空,並皆消殞。不為從上古錐舌頭之所瞞,識得現在七尺之軀,不過地水火風,自然徹底清淨,不掛一絲。是則名為初步破參、前後際斷者。

  [重關:]破本參後,乃知山者山,河者河,大地者大地,十方虛空者十方虛空,地水火風者地水火風,乃至無明者無明,煩惱者煩惱,色聲香味觸法者色聲香味觸法,盡是本分,皆是菩提。無一物非我身,無一物是我己。境智融通,色空無礙,獲大自在,常住不動。是則名為破重關,名為大死大活者。

  [末後關:]透重關後,家舍即在途中,途中不離家舍。明頭也合,暗頭也合。寂即是照,照即是寂。行斯住斯,體斯用斯,空斯有斯,古斯今斯。無生故長生,無滅故不滅。如斯惺惺行履,無明執著,自然消落,方能踏末後一關。從這段話來看,"途中即家舍"的理念也是最高的修行境界。

  只有透了重關、要破牢關[末後關]的人才能做到"家舍即在途中,途中不離家舍";才能最後明白"無生故長生,無滅故不滅"。

  只有我們按照"途中即家舍"的理念來工作、生活和學習,才能輕松地完成我們的工作、輕松地完成我們的學業、輕松地面對我們生活的每一個問題,做到自利利他,和諧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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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龍慧南】

  慧南禪師,宋代信州[今江西廣信]人,俗姓章,世稱黃龍慧南。慧南大師初學禪宗雲門宗,後承法於臨濟宗傳人石霜楚圓。慧南主張萬物都是"真如"派生的:"極小同大","於一毫端,現寶王刹";"極大同小",須彌山可納入芥子中。慧南後受請至黃龍山[在今江西南昌市]崇恩院,開衍出臨濟宗黃龍派,為中國佛教禪宗五家七派之一,臨濟宗的一派。日本臨濟宗之祖榮西即源於此派。宋熙寧二年[1069年]示寂,世壽 68歲。宋徽宗大觀四年[1110年],追諡"普覺禪師"。有《黃龍慧南禪師語要》、《書尺集》各一卷行世。

管人管事有奧秘

現實生活中有一個奧秘,常常被忽略,那就是如果需要一個人一定要做點事情的話,那么內向的人寧願管事,外向的人偏好管人。一般來說,內向的人好靜,外向的人好動。內向的人,給人以似乎比較多地向內心找原因的錯覺,其實不管是內向的人,還是外向的人,其散亂的心是一樣的。

  外向的人,給人的感覺是很活潑,話會說個沒完,好表現自己,當然也會表現為喜歡幫助他人。這在佛教的修行裏面,是散亂心強的表現。內向的人則相反,他們寧願面對機器,也不願意面對他人,給人的印象好像很沉默,很寧靜,好像其散亂心小些似的。

  其實,內向的人並非散亂心小,這是從自己的經曆中體驗出來的。自己以前是一個很內向的人,一般在生人面前是不說話的,寧願面對機器,在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是很可怕的。因為散亂心的作用,很容易胡思亂想,這也是最痛苦的時候,因為,我們人類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對未來的無知。

  所以,自己以前是拼命工作,或者找事情做,這樣才能使自己充實,最少地被散亂心困擾。現在經過六年多的禪修,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或者說基本上可以做自己心的主人。不再受寂寞或者叫孤獨的威脅,是因為自己知道了如何把散亂的心收住,不讓它胡思亂想。

  不管是外向的人,還是內向的人,其散亂的心是一樣的;他們都會受到散亂心的威脅,面對寂寞和孤獨的困惑。在沒有學習禪修之前,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顆散亂的心而各自想方設法[外向的人找人聊天,內向的人找事情做]來解決問題,而禪修是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

  這就是佛教要解決我們的問題之一——如何安心:如何把自己的散亂心安住在當下,安住在生活中的任何時刻。因為我們的心被時間[過去、現在、未來]和空間[四維上下]所分割,我們不是在想過去某個時候的事情,就在想將來某個時候的事情,從而分別不斷、痛苦不斷。

  這就是二祖要求達摩祖師給他安心的原因,甚至不惜立雪斷 臂的代價;這就是只有12歲的四祖向三祖要求得解脫的原因;這也就是曆代祖師們辛辛苦苦要開悟、要覺悟的原因。因為我們被自己的散亂心害慘了,因為我們迷失了自己的真心,因為我們遺失了自己的覺悟,因為……

  覺悟後的四祖說: "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我們只要收拾好自己的散亂心;只要管理好自己的散亂心;只要控制住自己的散亂心;只要能做自己心的主人,那么一切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難嗎?三大阿僧祇劫才能解決。容易嗎?百草頭邊就是祖師意。

  所以,不管內向還是外向的人,每一個人都會面對這個散亂心的困擾。只有覺悟了自己或者說修行了自己的人,才能把這散亂的心收回來;才能不跟著散亂心跑;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才能管理好自己的心;才能完整自己的心;才能真正做自己心的主人。

  延伸閱讀:

  【立雪斷臂】

  關於慧可斷臂,《景德傳燈錄》據《寶林傳》有如下著名的傳說:

  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寶林傳》稱慧可原名神光]堅立不動,遲明積雪過膝。……光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置於師前。師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師遂因與易名曰慧可。

  據各"燈錄"所傳,慧可向達摩求法時提出:"我心未寧,乞師與安!"達摩曰:"將心來,與汝安。"良久慧可說:"覓心了不可得。"達摩曰:"我與汝安心竟。"慧可在達摩的啟示下,深悟玄旨。達摩向慧可傳法,說偈文如下:"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清 閑

學佛以來,體會了越來越多佛法中的不可思議。因為馬上要中元節了,中元節是我們出家人的自恣日,也是我們出家人又長一歲的標志日。大家要自我總結,回顧過去一年中自己的得失。一年來所學太多,這幾天的回顧,最大的體會,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叫清閑。

  記憶中的清閑是下午茶,手中的報紙;是運動場邊上三五好友的喘息;是帶著小狗狗去散步;是帶著小孩去公園放風箏等等置身事外的清閑。因為生活、工作、學習的壓力越來越大,這種置身事外的時間越來越少,很多人為之生病或者處於亞健康狀態,總是抱怨忙啊忙,難得片刻的清閑。更有甚者,好不容易有個假期,還要忙著趕火車,趕著給自己在風景區照張相。

  而在出家後,從根本上體會到了什么是清閑。出家人行的是無為法,做任何事情是加倍認真努力地去做而對結果不執著。由於工作、生活、學習條件相對較差,身體是比較疲勞的,但心態卻是很清閑的,因為我們只是在做事情的時候認真努力,而對結果不執著,從而我們每天疲勞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很快入睡,或者打一會兒坐就能很快恢複體力。而對於簡單的飲食,由於認真去吃,所以身體健康。不用去計較得失是非;不用去計較你多我少;不用去計較吃虧與占便宜等等,不在二元對立中。最近總是忙,有時忙得完不成自己的功課,甚至忙得沒有時間洗澡、洗衣服,或者忙得邊繞塔邊和祖師說話,但是不管多忙,總有時間用來打坐。這就是心裏無事、無對立而感覺清閑的原因。

  老和尚前一段時間跟我說:"未出家時嫌事多,出了家後事更多。"當時沒有明白為什么會這樣,並且他老人家即使"事更多"卻也從沒有感覺忙碌,總是從容自在清閑的樣子。現在自己總算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裏不裝"事情",每件事由當下的智慧去解決。這裏一定要注意"事情"是指的人我是非等對立的問題,不是事件的過程。事件的過程是要好好把握、認真對待的,絕不能有所輕視,否則就變成不為了,所以無為法實在是我們做事情的最佳辦法。這在《金剛經》裏也有講:"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在《寶積經》裏也說:"無病最利,知足最富,有信最友,無為最安。"只要行無為法,那么我們就超越了清閑與忙碌,我們就能真正地清閑了。

  呂洞賓修道成仙自認為是清閑的人,並寫下:"一日清閑自在身,六神和合報平安。丹田有寶休尋道,對境無心莫問禪。"結果被黃龍祖師罵為"守屍鬼"。說明呂洞賓只是知道置身事外的清閑,還不知道忙碌中的清閑。雖然得道成仙,但是還沒有真正超越並得到解脫。

  所以清閑是一種超越並解脫的狀態;是行無為法的結果;既是清淨,也是忙碌。老和尚教我們最簡單的行無為法的方法就是:"感恩,包容,分享,結緣。"只要我們用感恩的心去面對世界,不用二元對立的心態去解決問題,那么我們總能清閑自在;只要我們用包容的心去和諧自他,沒有人我是非糾纏,那么我們仍會清閑自在;只要我們用分享的心去回報大眾,即使我們再忙碌,我們也會感覺清閑自在;只要我們用結緣的心來成就事業,那么我們即使再奔波,我們還是清閑自在。

  希望我們每時每刻都能體驗清閑自在。

  延伸閱讀:

  【《寶積經》】

  又作《大寶積經》,唐代菩提流志等譯,收於大正藏第十一冊,系纂輯有關菩薩修行法及授記成佛等之諸經而成。寶積,即"積集法寶"之意。因其為大乘深妙之法,故謂之"寶";聚集無量之法門,故謂之"積"。全經內容泛論大乘佛教之各種主要法門,涉及范圍甚廣,每一會相當一部經,亦各有其獨立之主題,例如四十六會 "文殊說般若會"主要論述"般若性空"之思想;第五會"無量壽如來會"宣說彌陀淨土之信仰;另如第二、第三、第七、第十一、第二十四會等則闡揚密教之各種重要教義。

妙高頂上絕商量

今天有人問了如下的問題:"《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說念觀音菩薩名號就能離貪欲、嗔恚、愚癡而得到解脫;《金剛經》裏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此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阿彌陀經》裏說西方極樂世界是多么多么美好;《六祖壇經》裏說西方就在自己的自性清淨心中。如此一說我覺得是不是很矛盾啊?"這是非常普遍而且很實際的問題。自己在網上回答了一點,感覺很難說清楚,所以寫篇日記好好說個痛快。

  我們知道佛教有勝義諦[也叫第一義諦]和俗義諦之分。勝義諦是絕言說的,就像智慧不能衡量、說不出來一樣;俗諦就可以言說,是解釋勝義諦的一個方便。祖師的話叫做:"妙高頂上從來不許商量,第二峰頭諸祖略容話會。"[元•知訥《真心直說》序]《金剛經》是講勝義諦的經典,你要說佛有所說,不是貶低或者叫誣蔑佛嗎?

  雖然如是,佛陀慈悲方便給我們講普門、講彌陀。他是想讓我們通過修行這些簡單的方法,達到見性的目的[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指月"]。這就像我前幾天寫的《智慧設計新知識》一樣,佛陀把我們所生活的"現實"[實際上也是虛幻的]環境中的觀世音菩薩和阿彌陀佛介紹給了我們。

  《壇經》裏面講的是第一義諦的自性彌陀[淨土],《阿彌陀經》講的是實相彌陀。自性上如果完全去掉了分別,每一個人都是"好人"的話,那么你的世界不是隨隨處處是極樂世界嗎?從實相彌陀來說,《華嚴經》講過阿彌陀佛國的一日一夜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劫[參閱筆者日記《時間長短壽量喻》]。也就是說,阿彌陀佛極樂世界,是不能用天體物理的銀河系概念來衡量的——如若我們的宇宙飛船克服銀河系的引力、超過第三宇宙速度,那么我們或許可以看到。所以,我們不要被唯心淨土、實相淨土這些概念化的內容所迷惑。

  我們知道我們的自性或者說是佛性、智慧、法身……對這個東西的描述,各種各樣的名詞很多,是無法用語言文字來說明的。也就是說,在講到我們的自性這樣的問題[或者叫第一義諦]的時候,我們開口就錯。所以,自古以來很多的公案在講到這裏的時候,總是不開口說了——以前講過種種公案,比如外道問佛、摩竭掩室、淨名杜口、須菩提宴坐等。所以,"了義"的《金剛經》就說不能以音聲色相見如來。因為這些音聲色相都是語言文字,靠這些去了解如來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語言文字這么蒼白無力,要如何才能讓世間的人了解

  如來或者叫自性等等呢?所以,佛陀教給了我們所謂八萬四千法門,讓我們去循之慢慢修行,以期見到如來[或者說自性等等無法解釋的名詞]。其中《普門品》裏面說念菩薩名號就能得到解脫,就是方法之一。這個法門與我們"參話頭"或者念"阿彌陀佛"是一樣的,是要我們精力專注起來,制心於一處,久而久之我們的自性就會顯現,就會體會到無生;就會明白沒有生也不會死;就會明白……或者叫做開悟;或者叫做見性;或者……通過這樣的指導,希望我們能夠明白如來的本意。

  就好比我們看不到月亮的實際情況,現在我們用手指頭把眼前能夠看到的月亮指給你看——通過借助於一種手段,來表達自己的意思。手段可以有很多很多,可以商量選擇,而所要說明白、要讓你見到的東西[自性]則不能商量、不能選擇。

  禪宗祖師們所使用的手段也大多如是,比如自己以前寫的日記《識得聲外音》等等有很多詳細的描述。正是因為如來或者叫自性、第一義諦無法用語言文字表達,所以,佛教裏面就產生了所謂"指月"的俗諦,通過俗諦的引導,讓大家見到自性。

  所以,佛教中的第一義諦盡管無法說得出來,但是佛陀講了三百多會,三藏十二部經,翻譯到中國的就有五千零四十八卷,將近六千萬字。祖師老和尚們為了說明這件事情,個個橫說、豎說、比喻說、暗示說、身行說、言教說……比佛陀說的還要多得多。他們也設計了無數適合我們本土的修行法門,也不比佛陀的八萬四千少多少了。

  當我們明白了這些道理之後,我們就會知道八萬四千法門沒有高下之別,只是如來應機的方式不同。我們就不會在你高我低、你好我不好等等二元對立上去爭論不休。大家需要什么樣的方法去了解自性,各自去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方式來明白自性就是了。

  這樣一來,我們就知道燒香拜佛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參禪打坐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布施回向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弘法利生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拜懺修身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觀心閱藏有什么好處;我們就知道……一切是平等的,一切是根據每一個人目前的需要而開的"指月"方便。

  延伸閱讀:

  【阿彌陀】

  阿彌陀,梵語Amita音譯,意為無量。阿彌陀佛,亦稱無量壽佛、無量光佛、觀自在王極樂世界中的阿彌陀佛、甘露王。在佛教中是西方極樂世界的教主,與觀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合稱"西方三聖"。

  據《無量壽經》卷上載,過去久遠劫世,世自在王佛住世時,有一國王發無上道心,舍王位出家,名為法藏比丘,於世自在王佛處修行,熟知諸佛之淨土,曆經五劫之思慮而發殊勝之四十八願。此後,不斷積聚功德,而於距今十劫之前,願行圓滿,成阿彌陀佛。[據百度百科]

  【普門】

  梵語samanta-mukha,又作無量門,意指普及於一切之門。天台宗認為,《法華經》所說之中道、實相之理,即遍通於一切,無所壅塞,故諸佛菩薩乘此理,能開無量之門,示現種種身,以拔眾生苦、成就菩提;又以此為根據而有"十普門"之說,依此可順序完成自行化他之德。華嚴宗認為,圓教所說重重無盡、主伴具足之理,即於一之中攝一切法,亦即《華嚴經》所說之一門教法,實包含一切門,故稱為普門、普法。又密教認為,總該諸尊之德用,而包含一切總智總德之大日如來,稱為普門;對此,彌陀及藥師等諸尊僅現一智一德,此種佛、菩薩則稱為一門。

  又佛、菩薩依種種緣,顯示其種種形相,而來救度眾生,稱為普門示現。[丁福保《佛學大辭典》]

  【實相】

  梵語dharmata、bhuta-tathata,原義為本體、實體、真相、本性等;引申指一切萬法真實不虛之體相,或真實之理法、不變之理、真如、法性等。此系佛陀覺悟之內容,意即本然之真實,舉凡一如、實性、實際、真性、涅槃、無為、無相等,皆為實相之異名。以世俗認識之一切現象均為假相,唯有擺脫世俗認識才能顯示諸法常住不變之真實相狀,故稱實相。

  此實相之相狀,一般認為不得以言語或心推測之。在此一立場發展之下,至天台宗,則以最完全的自我發現,謂之諸法實相,亦即泯除本質[理]與現實[事]之差別、一切諸法完全調和之世界,於迷妄之凡夫中,亦可體現崇高之佛境界,表現出現象即實在、差別即平等之精神。將真如之實相引至現實,自理論上闡明大乘佛教肯定現實之態度。[據百度百科]

"無縫塔"中的放下

"無縫塔"公案在禪宗的曆史上是很有名的一個公案,這可以說是禪宗史上"話頭禪"的老祖了,因為大慧宗杲禪師提出的"話頭禪"是遠在幾百年之後才提出來的。而這則公案本身就是引發學人起疑情,與後來的"話頭禪"有不謀而合之處。這個公案是這樣的:

  肅宗皇帝問忠國師:"百年後所須何物?"國師雲:"與老僧作個無縫塔。" 帝曰:"請師塔樣。"國師良久雲:"會么?"帝雲:"不會。"國師雲:"吾有付法弟子耽源卻諳此事,請詔問之。"國師遷化後,帝詔耽源,問:"此意如何?"源雲:"湘之南,潭之北,中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船,琉璃殿上無知識。"

  這則公案本來是忠國師想用來開悟肅宗皇帝的,因為因緣不具足,沒有達到效果,但從此卻成為禪宗曆史上一個接引了許多學人的公案,成為禪宗開悟學人的一個典范。它對於學人有很強的解黏去縛作用,同時包含了很多佛教的智慧,其中還暗含了我們日常生活中所說"放不下,辛苦擔著去"的說法。

  忠國師是六祖惠能的弟子,而耽源是馬祖手下的強將,他跟隨忠國師身邊當侍者多年,深得忠國師的認可。後來溈仰宗的創始人仰山禪師曾從師於耽源,所謂"仰山在耽源處得個入處,在溈山處得個用處",那是後話了。我們還是先了解一下這個"無縫塔"的公案。

  肅宗帝問忠國師:"百年後所須何物?"這是人之常情。所以,在肅宗帝則是理所當然有此一問。在禪師眼裏卻是多此一舉,不過作為老師的禪者自然會利用這個機會大做文章,希望通過這樣的機會開悟學生。所以忠國師回答說"與老僧作個無縫塔"來為難肅宗帝,或者說是考驗肅宗帝。

  無縫塔是什么樣的?怎么造?肅宗帝一定是沒有聽說過,既然如此那應該是皇帝身邊沒有人知道的了。忠國師的這一回答就如我們日常生活中去下館子,主人問道:"今天想吃什么菜?"而客人卻說:"隨便!"天底下哪有"隨便"這道菜?又哪一道菜不是"隨便"?

  這很契合六祖惠能祖師的說教原則:"欲擬化他人,自須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肅宗帝在自己的老師面前很誠實,就說:"請師塔樣?"這也就是像主人問客人:"'隨便'這道菜怎么做?"或者說:"你要怎么樣的隨便?"這也說明肅宗帝在

  老師面前沒有什么作為,只能被忠國師拉著繩頭走。

  當然也存在肅宗帝更精明,把皮球踢回到忠國師那裏,對國師進行逼拶的可能。忠國師雖然被弟子強問了問題,但這卻正是他希望的。因為不管肅宗帝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是沒有智慧而向忠國師要塔樣,他都可以通過這件事情來啟發或考驗他的弟子。

  忠國師良久雲:"會么?"希望他的學生能像問佛陀"不問有言,不問無言"的那個外道一樣,見鞭影而行。[參閱《識得聲外音》一文,見本書72頁。]因為要你造個"無縫塔"嘛,按你自己的想法去造啊。炒個"隨便"的菜嘛,隨便炒啊!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直下去承擔。忠國師希望通過這種沉默的方式來逼拶他的學生。

  這也是很凶險的方式,禪宗裏面用很凶險的逼拶方式來開悟學生,常常被稱為老婆心切。不知道肅宗帝是真沒有智慧,還是有意為難他的老師,仍回答:"不會",這就把事情給鬧大了。從後面的問答來看,肅宗帝是沒能明白老師的用心。

  而忠國師很快就要入滅,知道肅宗帝的因緣不在自己身上,就推到了他的弟子耽源頭上,說:"吾有付法弟子耽源卻諳此事。"把這無頭的公案留下一條線索。後帝詔耽源問:"此意如何?"果然肅宗帝要推尋明白,把這件事情牢牢掛在心上,送走忠國師後請來了耽源。

  耽源子承父業,依然來個沉默良久,問肅宗帝說:"會么?"對肅宗帝再次進行逼拶。可憐的肅宗帝實在是沒有悟入,不會依然。耽源也就因此編下了令我們暈頭轉向的偈子:"湘之南,潭之北,中有黃金充一國。無影樹下合同船,琉璃殿上無知識。"

  這27個字要說玄是玄到家了,因為它把無縫塔玄到了離譜的地步。什么地方是"湘"?什么地方是"潭"?"黃金充一國"?誰見過"無影樹"?哪個是"琉璃殿"?這不是比"無

  縫塔"還要沒譜么。可憐的肅宗帝不敢承擔實實在在的"無縫塔",那就只好承擔這玄之又玄的"無縫塔"了。

  要說這27個字妙那也是妙到家了,因為好像在什么地方有個樣子;再有,要用黃金或者說最好的東西來做,似是而非。妙啊!無影樹、琉璃殿豈不是更妙!無縫塔和無影樹、琉璃殿有什么關系啊?難道是忠國師自己不好說要怎么樣來供養,而他的弟子耽源卻來這裏泄露?妙!讓我們這些沒有智慧的後人充分地去分別吧!等我們求玄索妙累了,歇下的時候再去明白吧!

  就像四祖比喻諸佛法身:"若言是有,處處求之不可見;若言是無,了了恒在眼前。"這個偈子把無影無蹤的無縫塔,形容得太形象了。偈子中有無縫塔的影子嗎?一定有,但就是找不到;沒有嗎?27個字,字字在為我們描述塔樣。這就是在考驗我們的分別心有多大,如果不知道放下,只有辛苦的份了。

  如果再來一個能幻想的小說家,可能還會寫出把27個字拼起來就是塔樣的奇談怪論來。我們不知道就此打住,歇去、吃茶去,就只好頭出頭沒、千辛萬苦地去了。禪師的玄妙就在這裏,不去直接說出自己的觀點。因為直接說出來了,那是他自己的觀點,不是學生的觀點,所以就要對學生進行逼拶,逼拶得你放下。在逼拶實在不管用的時候,就只好讓你辛苦擔起去了。

  等待你的磨煉,在你千辛萬苦、生此死彼無數回之後,被逼得只好放下的時候,我們驀然回首,原來花在枝頭已十分!就好比"隨便"這一道菜,原來只是方便的任意所為,如果放不下,就只好千思萬想、分別痛苦去了。這就是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的寫照,我們不敢承擔,那就只好千辛萬苦,頭出頭沒,談玄說妙。

  這讓人想起佛陀講《金剛經》,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須菩提不會,佛陀只好接著講比喻,最後不厭其煩再說一遍。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我們可憐的眾生就是這樣放不下自己的心去。

  我們總是墮入無休止的分別之中不可自拔,被無明煩惱牽來轉去,不知解脫。一個簡簡單單的答案不要,非要求玄索妙,不能體會到諸佛菩薩以及諸祖老和尚的良苦用心:不知道吃了飯就

  該洗缽去;不知道見了師長就該禮拜供養;不知道……這和佛陀要入大般涅槃時,阿難問佛要如何荼毗一樣。佛為阿難說要像荼毗轉輪聖王一樣,阿難不懂。佛陀無奈囉嗦半天。

  諸佛諸祖的良苦用心,無非是要我們離苦得樂,直下承擔,得個解脫。用盡千般伎倆,暗喻一個真實。而我們偏偏不去看他們所指的月亮,卻在他的指頭上說玄道妙。把他們逼急了,給個真玄真妙讓我們去尋的時候,我們又怨天怨地。不知道這正是一個好比喻,就是我們放下的入手之處。

  "無縫塔"的公案後來也有所記載,比如上下庵主造"無縫塔"的公案。

  昔有二僧住庵。旬日不相見。上庵主問:"多日不見在甚么

  處?"下庵主曰:"在庵裏造個無縫塔。"上庵主曰:"某甲也欲

  造個,就師借取樣子可否?"下庵主曰:"何不早道,恰被人借去也。"

  上庵主若不是個住庵人,定會和肅宗帝一樣,不能由一個"被人借去也"歇心,從而去處處尋覓。若是被一個"被人借去也"而截斷歇去,則真是得意即忘言,一言亦不用。這就是能否放下的大考驗。放不下的時候,後面的文章就長了,不但自己辛苦,還辛苦後人。

  很有意思的是,自己在四祖寺住房的後面,也有一個不被外人所知的"無縫塔",當地人叫它"眾生塔"。這是個由裏層的蛋型無縫塔和外層的魯班亭兩部分組合起來的全石建築。去考察它的時候,它被村民當作柴房,堆滿了燒火木柴,四周好多牛糞。

  經過考察,我們發現在無縫塔基的須彌座上刻有"塔接栽松"的字樣。所以可以認定它是栽松道人的舍利塔。經典裏記載:昔日栽松道人向四祖求道,四祖言:"倘若再來,吾可遲[等待]汝。"栽松道人回去,即入化投胎。坐化地點也正好是在雙峰山下,就是這個位置。所以,可以確認這座塔就是栽松道人的舍利塔。

  這個蛋型的無縫塔與現在常見的無縫塔完全一樣,下面是須彌座,上面是一個完整的蛋型石頭,沒有什么特別。特別的地方是後人為了保護這個無縫塔,又在外邊用石頭建了一個類似亭子的封閉建築,使得這個無縫塔不再遭受風吹雨打。因為四祖寺的資料基本是個空白,所以,目前也沒有發現進一步的說法。

  但是根據時代的推算,這個建築要比忠國師所處年代最少久遠一百多年。因為忠國師是六祖的弟子,而四祖到六祖已經隔了兩代。也就是說"無縫塔"公案發生的時候,已經存在一個實實在在的無縫塔了。只是肅宗帝不知道這個無縫塔,要不然我們就沒有機會看到這則禪宗曆史上的精彩公案了。

  延伸閱讀:

  【法身】

  指佛所說之正法、佛所得之無漏法,及佛之自性真如如來藏。大乘佛教以佛之自性真如淨法界,稱為法身,謂法身即無漏無為、無生無滅。法身經常用明鏡、明月等來譬喻。如果不受"貪嗔癡慢疑"五毒的侵害,自性是清淨無瑕的,這就是法身。

身口意三業顯功夫

我們的修行是否有所成就?那就要看我們的所作所為,我們的所作所為表現在我們的身、口、意三業上。我們是不是能夠所行皆是十善?我們是不是做到了"三業勤為佛事、四儀[行、住、坐、臥]皆是道場"了?我們的胡作非為還有多少,是不是把胡作非為改成禮敬諸佛、廣修供養、請轉[佛]法[之]輪、請佛住世、常隨佛學等佛事了?我們的胡說八道還有多少,是不是把胡說八道改成稱贊如來、懺悔業障等等佛事了?我們的胡思亂想還有多少,是不是把胡思亂想改成隨喜功德、恒順眾生、普皆回向等等佛事了?換句話說就是淨化我們的身、口、意,將此三業由行惡淨化為行善,去行普賢菩薩的"十大願王",使自己的覺悟慢慢達到究竟了義,發無上覺,直到成佛。要了生脫死實現覺悟,必須心空蕩蕩的,一切不住。知道一切變化,都是我們自己佛性的功能所顯現。無所欲求,無所取著,瀟灑自在的,才是大成就、大自在、大神通。假使有所追逐、有所企求,心裏還是煩惱依舊,縱然五通齊發也不是成就。所以我們學佛是學個瀟灑自在,在社會上一切隨緣,盡己之能,為眾生服務,能上能下,才與大乘佛教的真義相應。我們生時如果能做到一切境都不粘著,毫無愛嗔取舍之心,等到臘月三十[臨命終時]到來,也自然不著境,而逍遙自在地無生死可了了。

  再來看看《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說的:

  若初學坐禪時,於一靜處,直觀身心、四大五陰、眼耳鼻舌身意及貪嗔癡,若善若惡,若怨若親,若凡若聖,及至一切諸法,應當觀察:從本以來空寂,不生不滅,平等無二;從本以來無所有,究竟寂滅;從本以來清淨解脫。不問晝夜,行住坐臥,常作此觀,即知自身猶如水中月,如鏡中像,如熱時焰,如空穀響。若言是有,處處求之不可見;若言是無,了了恒在眼前。諸佛法身皆亦如是。即知自身從無量劫來,畢竟未曾生;從今已去,亦畢竟無人死。若能常作如是觀者,即是真實懺悔,千劫萬劫,極重惡業,即自消滅;唯除疑惑不能生信,此人不能悟入。若生信、依此行者,無不得入無生正理。

  我們就會發現自己好慘!忙了半天,哪有什么生死要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貪、嗔、癡帶動身、口、意造業,然後自作自受。明白了佛菩薩祖師的教誨後,我們就會自由自在地守戒,就會一心不亂地入定,就會用自己的智慧,隨心所欲地大做佛事、真正做到"三業勤為佛事、四儀皆是道場"。

  通過一段時間的修行,當你對佛教有所了解,這時你再去看看《永嘉大師證道歌》或其他的經典、文集等書籍的時候就會發現,佛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自然會樂此不疲,也就是佛教裏說的遊戲神通自在了。

  延伸閱讀:

  【三業】

  指身業、口業、意業。身業是身所作業;口業新譯為語業,指口所說業;意業是意所起業。此三業之所造,又可分為善、惡、無記三種類。惡之三業中,如殺生、偷盜、邪淫屬身業;妄語、綺語、兩舌、惡口之類屬口業;貪欲、嗔恚、邪見屬意業。善之三業中,不殺生等屬身業,不妄語等屬口業,不貪欲等屬意業。而無善、無惡、無感果之力者,是無記業。《俱舍論》卷十五謂:"依諂生身語意業名為曲業,諂曲類故;若依嗔生身語意業名為穢業,嗔穢類故;若依貪生身語意業名為濁業,貪濁類故。"

  四威儀

  謂修道之人,心不放逸,若行若坐,常在調攝其心,成就道業。雖久於行坐,亦當忍其勞苦;非時不住,非時不臥;設或住臥之時,常存佛法正念,如理而住,於此四法動合規矩,不失律儀,是為四威儀也。

  [行]謂修道之人,舉止動步,心不外馳,無有輕躁,常在正念,以成三昧,如法而行也。[梵語三昧,華言正定。]

  [住]謂修道之人,非時不住,若或住時,隨所住處,常念供養三寶,贊歎經法,廣為人說,思惟經義,如法而住也。[三寶者,佛寶、法寶、僧寶也。]

  [坐]謂修道之人,加趺宴坐,諦觀實相,永絕緣慮,澄湛虛寂,端肅威儀,如法而坐也。

  [臥]謂修道之人,非時不臥,為調攝身心,或時暫臥,則右脅宴安,不忘正念,心無昏亂,如法而臥也。

  虛雲和尚在116歲那年的一次開示中說:"古人在行住坐臥四威儀中,有執身次序的偈語曰:'舉佛音聲慢水流,誦經行道雁行遊,合掌當胸如捧水,立身頂上似安油,瞻前顧後輕移步,左右回施半展眸,威儀動靜常如此,不妄空門作比丘。'"

  【普賢菩薩】

  普賢菩薩,梵音名號Samantabhadra,或Vishvabhadra[輸跋陀],音譯三曼多跋陀羅菩薩、三曼陀菩薩,又作遍吉菩薩。我國佛教四大菩薩[觀音菩薩、文殊菩薩、地藏菩薩、普賢菩薩]之一。普賢菩薩輔助釋迦佛弘揚佛道,且遍身十方,常為諸佛座下的法王子,他和釋迦牟尼、文殊菩薩合稱為"華嚴三聖"。

  《悲華經》記載,當阿彌陀佛為轉輪王時,普賢菩薩為第八王子"泯圖",在寶藏佛前發願,要在像娑婆世界一樣不清淨的國土中,修菩薩行救度眾生;更應當修治莊嚴十千不淨世界,使其莊嚴清淨,就如同"青香光明無垢世界";同時要教化無量的菩薩,令他們心地清淨,都能趣向大乘佛法,使這種發大心的菩薩都充滿他所化度的國土世界。寶藏佛即為改號"普賢",並授記他未來在北方"知水善淨功德世界"圓滿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佛號為"智剛吼自在相王如來"。

  普賢之名始出於《三曼陀羅菩薩經》,後廣見諸經而成普遍之信仰。普賢菩薩有十種廣大之行願,即:禮敬諸佛、稱贊如來、廣修供養、懺悔業障、隨喜功德、請轉法輪、請佛住世、常隨佛學、恒順眾生、普皆回向。[參見《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卷四十]

天地與我同根

這幾天接待的客人裏面,有人提出一個很普遍也很尖銳的問題:"這期生命結束的時候,我們是以什么方式存在?"這個問題要回答也很容易——佛教裏面講是以中陰身存在。但是中陰身對於現代科學教育出來的人很難解釋,世間有個靈魂之說,西方甚至有科學家稱過靈魂的重量。所以很難有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這是因為我們頑固地執著於有個時間和空間這個"法執"。

  因為這個"法執",自己就把自己限制在這個時空裏面去了,從而不得解脫。現代科學認為,一切事物都在這個空間中以物質或者能量的形式存在,物質和能量可以互相轉化,並且有物質不滅定律,世間最快的速度是光速。

  而佛教告訴我們的是"無始終,無內外,強立名,為法界"。無始終,在《肇論》裏面就是"天地與我同根",無內外就是"萬物與我一體"。天地與我同根就突破了時間的概念,萬物與我一體就突破了空間的概念。其實我們的思想本身就突破了時空這個概念,因為我們的思維速度超過了光速,我們的思維范圍可以超越空間,只是我們平時受到了時空這個"法執"的限制而不能意識到。

  佛法本來就是超脫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的,比如說一念之間能從一佛國到另一佛國,只因現代科學不完善,我們無法理解而已[這很正常,比如科學家沒有發明顯微鏡以前,佛陀說一缽水中有無量的微生物,很多人一樣無法理解]。所以,在我們有 "法執"的情況下,只好又用一個"法界"來定義我們存在的區域,有點像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所以禪宗的祖師對此不以為然。比如趙州和尚和他的徒弟有這樣的對話:

  師示雲:"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壞時,此性不壞。"

  僧問:"如何是此性?"

  師雲:"五蘊四大。"

  雲:"此猶是壞,如何是此性?"

  師雲:"四大五蘊。"

  那么到底我們死後以什么樣的形式存在呢?是物質還是能量?這個問題實在讓佛教徒很難回答。因為佛教認為從無始以來就沒有生,怎么會有死呢?《心經》也說:"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這裏好像就談不攏了,有了一個斷層。

  淨慧老和尚也就這個問題給我們做了開示。他說我們是以心念而存在,我們的心念,念念相續,延綿不斷。心念是一個很好的中介,因為我們的業力等等完全可以用心念來延續,如果信得及,問題也就結束。可是這位客人的時空"法執"很大,在我們的私底下接著又問,那么心念是物質還是能量?

  很明顯,從佛教的角度來解釋是,既是物質也非物質,既是能量也非能量。但這樣和他說,一定是不能讓他滿意的。所以自己就用測不准來解釋,因為物質分到最小的時候表現出的特性是測不准。也就是說,物質在這么小的時候一會兒表現為質量,一會兒表現為能量。

  那么你說這個心念是物質還是能量?這個心念,既是物質也非物質,既是能量也非能量,而《心經》裏面說的"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也完全吻合了物質的不滅定律。同樣,這個解釋也通用於"萬物與我一體",也就是《佛教三字經》裏面的"無內外"。這個時候,再解釋佛陀現在是以什么方式存在也很容易了。

  其實自己心裏明白,這個解釋都是多餘和不完善的。這就和解放初期聽了政府說"耕田不用牛,點燈不用油"之後不理解就瞎猜一樣。但是,為了讓固執於時空"法執"的人脫離自己的誤解,不得不勉為其難。實際上,佛教裏面說的"非一亦非異,非常亦非斷"等等名詞,也都是這個道理,只是我們被時空這個法執套牢了,很難去理解而已。所以"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這是僧肇大師的悟處,是《佛教三字經》講的內容,也是我們這些被時空這個 "法執"迷惑的人很難理解的地方。

  延伸閱讀:

  【《心經》】

  《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又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般若心經》或《心經》,是般若經系列中一部言簡義豐、博大精深、提綱挈領、極為重要的經典,為大乘佛教出家及在家教徒日常背誦的佛經。

  佛說《心經》的緣起,是在靈鷲山中部,為諸菩薩聲聞弟子所圍繞,當時觀自在菩薩正在觀修般若波羅蜜多,專注思惟觀修而照見五蘊皆自性空。《心經》主要內涵是舍利弗與觀自在菩薩有關空性的問答。佛出定後,認可菩薩所說,歡喜贊歎。

法執堅固難放下

這幾天一直在寫有關放下的文章,所以自己體會也很深刻,所謂教學相長。從自己的曆程來看,最難放下的是"法執"。因為我們出家人,家都能舍了,"我"也就是"我執"一般來說會少些了,但是"法執"卻難以舍去。社會上也有很多與自己相似的人,尤其具有大公無私精神的人會這樣。

  在佛教的修行目的來說,就是要破除我、法二執。徹底破了"我執"就開悟了,所謂破了本參,只有徹底破了"法執"才算透過重關出牢關[參閱143頁《途中即家舍》一文關於禪宗三關]。當然我們末法眾生要想達到徹底破除我、法二執是很稀有的。但是我們通過發菩提心、行菩薩道,這樣也能逐漸地破除我、法二執。

  這裏不說"我執",只講講"法執"方面的情況。破除"法執"的具體做法,很多人無法理解,這可能是因為不了解什么是"法執"。什么是"法執"?就是對法的執著。一講到法,大家就想到經書、開示、講法……這是很狹義的。法很難說全面,這裏也只能略微說說。簡單地說,法就是一切事物的發展規律或者說是因果的發展規律。

  這樣我們就容易知道什么是破除法執了,也就是說我們要破除我們自己要求一切事物按照其發展規律進展的執著;或者說我們要破除要求一切事物按照因果發展規律進展的執著。看到這裏大家可能會害怕,這不是不講因果時也不管了嗎?這不是違背事物的發展規律時也不管了嗎?

  是的,很可怕!在我們還沒有破除"我執"的時候講這個道理是很可怕。因為我們跳過了破本參的這一步,直接進入菩薩道,所以,處於我們這樣的凡夫地位,要破 "法執"就要先發菩提心。在菩提心加持下或者說什么事情都是在利他的前提下,我們才能慢慢接受這樣的現實,步入不可思議的菩薩道。

  這樣講很枯燥,還是舉個例子來講吧。比如我們看到有人搶劫,這是對法的最大蔑視與破壞,我們要怎么辦?大家一定是說,要制止這個行為,要打擊搶劫犯。破法執的人會怎么辦?如果他是執法人員,他會全力去制止與打擊;如果他不是執法人員,他就會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甚至在邊上觀看,更有甚者幫助搶劫犯。

  證嚴法師講過這樣一個故事:

  故事發生在日本奈良鄉下——在那片廣漠的土地上,有一間孤零零的屋子,住著青九郎老先生和他的女兒。

  某個嚴冬的夜裏,風雪交加,寒風從屋子牆壁的破洞鑽進屋內。這對父女都睡得很沉,而外面的風雪愈來愈大。

  忽然,小屋的門開了,兩個人躡手躡腳地潛入。他們聽到沉沉的鼾聲,就很安心地到處翻找東西,卻只找到兩包稻米。當他們各自背一包稻米向門外走去時,青九郎老先生突然咳了一聲,醒了,他發現門外有人,問道:"是誰啊?"小偷聽到這突然的一問,嚇了一跳,腳沒踩穩就跌倒了。

  老先生起身走到門外,看到兩人跌倒在地,很平靜地說:"外面風雪這么大,兩位半夜來造訪,趕緊進來喝一杯熱茶吧!"

  兩個小偷聽了,面面相覷,心想:這老先生明知我們是小偷,為何對我們這么好?分明是個傻瓜嘛!

  老先生又親切地招呼他們說:"進來啊!外面這么冷,來吧!"小偷以為他是個癡呆老人,沒什么好怕的,於是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裏。老先生果然喚醒女兒,要她燒水泡茶。

  老先生對小偷說:"實在很不好意思,這么冷的天氣還勞駕你們來這裏,感恩你們!"小偷聽了覺得莫名其妙,心想:你明明知道我們來偷東西,為何向我們道歉、感恩呢?

  其中一位就問說:"老先生,你知道我們來這裏做什么嗎?"老先生說:"知道啊!但是很抱歉,我雖然有兩分多的田地,可是今年歉收,總共才收了這兩包稻米。過去欠你們的,原本就應該還,勞駕你們跑這么遠來拿,真的很感恩你們!"

  此時,女兒端著熱騰騰的茶出來了,老先生就說:"天氣很冷,來,喝個熱茶吧!"兩個小偷打從心裏覺得慚愧,剛才那位又問說:"你何時跟我們借過東西呢?"

  老先生說:"可能是在過去生吧!如果以前沒有欠債不還,你們也不會在這么晚的時候來到這裏;而且村裏有那么多有錢人家,你們卻偏要來這荒蕪之地,可見一定是有因緣的啊!"

  另一個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偷,這時再也忍不住了,他跪下來,並且五體投地說:"真的很慚愧!村裏盛傳青九郎老先生是誠懇待人的大好人,而我們卻以為您是傻瓜,實在很慚愧!"

  他接著又說:"我也曾想重新做人,但是要從頭開始談何容易啊!生活都有困難了,如何做善事呢?"

  老先生說:"我的生活也很困難,可是日子一樣可以過啊!其實,清貧的生活很舒服,因為心無掛礙、輕安自在,這是最逍遙的人生。"

  老先生這份從內心流露出來的安詳自在,讓這位小偷很感動;他心想:老先生處事泰然,具足定力,而且對清貧的生活如此甘之如飴,內心的修養一定很深厚!於是叩頭禮拜,說:"您的品德這么崇高,我希望能拜您為師,請您一定要慈悲接受!"

  另一位小偷也說:"我也很想學好,請您也收我為徒!"

  老先生謙虛地說:"我和你們一樣還在學習中,我們一起來學,相互鞭策鼓勵吧!"由於這兩個人決心改過向善、尊師奉道,所以很恭敬地叩頭,禮拜老先生為師。

  原來青九郎老先生是位佛教徒,平時修行非常用心、精進,待人誠懇也很有愛心,所以逆境現前時具足定力,發揮智慧與慈悲來觀機逗教,感化兩個小偷回心向善。[引自證嚴法師著《塵盡光生》,江蘇人民出版社2009年1月版。]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鬼神莫測,我們無法尋找到他的為人做事規律。在我們凡夫眼裏,一定會這樣說,這簡直是胡來嘛。我們沒有智慧就會因為他們的"胡來"而生煩惱;我們就會怪罪他們違背了我們以為的常態而引起是非;我們……這就是我們的法執——一定要把事情做完美。他們這樣做看似毫無根據,甚至胡來,但是,應該知道這是我們凡夫的眼光所見。

  因為我們的智慧有限,無法知道事物發展的來龍去脈;我們

  只能看見眼前的這點事情,不知道以前與將來是什么樣,所以,常常是發生錯誤的判斷。盡管對眼前來說,這樣判斷是非常理智與完美的,如果加上過去與將來的情況,可能這眼前的理智與完美就是錯誤的判斷結果。

  這樣大家可能有一點點明白破了法執的情況,我們就會知道我們很可能由於法執,在好心做壞事。所以,我們在還沒有開發出自己智慧的時候,就要發菩提心,努力地去做,而對於結果則采取不管或者無所謂的態度。這樣你就不會因為別人"胡來"結果把事情搞糟而煩惱,從而慢慢破除自己的法執,慢慢步入智慧的人生。

  延伸閱讀:

  【證嚴法師】

  證嚴法師,俗名景雲,1937年出生於台中,因父親早逝、母親多病,悟人生之無常而出家。1966年,在花蓮山上清修的證嚴法師,偶然在地上看到"一攤血",得知一個難產的山地婦人因交不起保證金而被醫院拒於門外,遂發下宏願,要建造一所專門給窮人看病的醫院。當時,要建一所醫院起碼需要8億新台幣,對一個清修的比丘尼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然而她後來不僅在花蓮建成了第一所慈濟醫院,還把慈濟志業擴展到全球。

  四十多年以來,證嚴法師籌集了逾百億新台幣的善款,在慈濟功德會的幫助下,全球各地蒙恩受惠的貧民、病人、災民不計其數。

十地頓超無難事

我們天天誦的早課裏有一句話"十地頓超無難事",是說我們只要努力去行菩薩道,一念之間可以頓超十地[菩薩的十地:歡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不動地、善慧地、法雲地],從而成為授職菩薩。當然這個"一念之間"要用僧肇大師的"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的概念去理解,佛教的"一念"不能用時間的概念來理解的。

  我們修行中要怎么精進努力、冤親平等、去除偷心不死等等,努力的方法和目標說了很多很多了,今天是想結合現實生活中的一些小問題來講。因為自己看到身邊很多人功夫用不上,不能從這么好的佛法中得到受益,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給自己找借口,比如說自己身體不好、生病了等等。

  記得在柏林寺的時候,明海大和尚說自己是個很少見到的沒有生過病的人。當時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後來才知道,是說自己不會拿生病推脫或者回避某些事情。因為很多人為了避免是非,或者為了給自己找借口,往往說自己病了。這樣做很可憐,因為在自己的親身經曆裏面,有過說自己生病或者身體不好,然後就真的生病或者身體不好的事例。這在《糾纏》一文裏面有說過。

  《華嚴經》裏面有說:"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當我們說自己生病或者說自己身體不好的時候,我們的心就與生病或者身體不好相應,這樣久而久之身體就真的不好,自然而然就真的生病。所以這個借口很危險,現實生活中這樣的實例也常常見到,這是障礙我們超越的一個很大阻礙,一定要注意。

  這幾年,自己也常見到有人拿生病做借口,甚至有人為了下趟山,也說是為了去治療。年紀輕輕,身壯如牛,就總用生病做借口,真的很可憐。所以自己半開玩笑地勸阻他們說:"你這么壯有什么病?如果有病一定是瘋牛病。"他們真的是太年輕,不知道這些因果的厲害,自己又沒有管束他們的權力,所以只好重話輕說。

  《大集經》中是有說,末法比丘多災多病。但是,應該知道這些病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我們不與病相應,不老是去想病這件事,疾病多多少少會離我們遠些。就不會出現這個病僧、那個病軀的,甚至很有名的出家人也總是說自己身體不好。祖師有關這方面的公案也有很多,自己也寫過一些,比如《日面佛月面佛》、《因病悟得真實相》[見本書113頁]等等。只要我們放下這些借口,努力行道,那么十地頓超真的是無難事。

  延伸閱讀:

  【《大集經》】

  《大方等大集經》,屬於佛教各種大乘經籍的彙編,簡稱《大集經》。漢譯《大集經》為北涼曇無讖等譯,30卷。隋代在曇無讖譯30卷本的基礎上,增加了那連提耶舍等編譯的《大乘大方等日藏經》、《大方等大集月藏經》、《大乘大集須彌藏經》,東漢安世高譯的《明度五十校計經》[即《十方菩薩品》],合成60卷。此經曾提到佛教的聖地是震旦、於闐、龜茲、吳地國、鄯善等,對中國的重視更甚於印度。在漢譯《月藏經》中還提到過"十二宮"和"五行"等學說,足見編譯者是熟悉中國和中亞的天文學和地理情況的。此經另有藏譯本,名《大集》。

  《大集經》以闡述大乘六波羅蜜法和諸法性空思想為主要內容,同時也含有一些密教說法。

永嘉大師說境界

我們刻苦修行佛法,往往不知道自己的修行程度,只能用佛經或者開了悟的祖師的話來評判。因為佛法就像一個大圓月,佛陀理解的這個圓月就寫在佛經上面了,而開悟祖師理解的這個圓月就寫在祖語裏面。當然更多的是一般法師所告訴我們的——他理解的佛法圓月。

  為什么要變得這么麻煩呢?因為時代不同,人們的生活空間、生活習慣、生活條件等等改變很大。佛陀時期,佛陀用當時最貼切的語言來說,當時的人們就很容易理解。如果我們當時出生在佛陀的身邊,所謂值佛出世,那是我們命好,很容易就得到最容易理解的佛法,但是這樣的人有幾個呢?真的是太少太少。

  那是在兩千多年前的印度,而今語言、環境、條件、事件……甚至氣溫都已經完全不同,這些不同,都會造成說法的人采取的方式發生變化。不要說當時的語言環境了,佛陀說法,所謂十二部經中,就光是譬喻,我們就因為沒有經驗而很難理解。所以,我們現在看起佛經來,會有重重的困難。

  同樣,距離我們有一千多年的祖師們的言辭也有類似的問題。只是他們的言說是在中國本土上進行的,一切典故、說法以及比喻等與我們比較接近,所以,他們的指月就能讓我們比較容易接受。但畢竟不是佛陀本人所說,他們對圓月的闡釋就有待考證。

  好在祖師們也不孤獨,代代有人對他們進行評價,而且參與評價的很多人也是開了悟的。所以,我們可以有很多的選擇,尋找與自己有緣分的祖師,看他們的語錄,按照他們的教誨去做。當然,現代也有很多的高僧大德,也在不停地為我們闡釋著佛陀的經典,生發很多新的見解與認識,供我們參考選擇。

  這就是我們常常說的"古德傳燈,曆代授受"。不管如何,我們自己心中應該有一盞明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應該怎么做。自己經過七年來的體驗,心中也確立了一盞明燈,那就是永嘉大師給我們留下的這面"空"鏡,對照這面"空"鏡,就知道自己已經達到什么樣的境界。

  下面這段是永嘉大師對於聲聞緣覺境界的描述:"心與空相應,則譏毀贊譽,何憂何喜?身與空相應,則刀割香塗,何苦何樂?依報與空相應,則施與劫奪,何得何失?"因為,聲聞緣覺是真正證到"空"性的人,他們是能夠做到這樣的人,對比我們自己,一看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接著,永嘉大師又把菩薩的境界描述出來了:"心與空不空相應,則愛見都忘,慈悲普救。身與空不空相應,則內同枯木,外現威儀。依報與空不空相應,則永絕貪求,資財給濟。"菩薩證到了"空"性,但是不迷惑於"空"境,所謂"不盡有為,不住無為"[《維摩詰所說經》],為度眾生不入涅槃。

  最後,永嘉大師還把佛的境界描述出來了:"心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實相初明,開佛知見。身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一塵入正受,諸塵三昧起。依報與空不空、非空非不空相應,則香台寶閣,嚴土化生。"

  菩薩覺行圓滿便可稱為佛,所謂如來,"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金剛經》]。

  延伸閱讀:

  【永嘉大師】

  據《六祖壇經》和《傳燈錄》記載,永嘉大師[665 713],俗姓戴,溫州永嘉人。出家後即留心於經論,尤其精於天台止觀法門,可以稱得上是教觀雙美的大師。六祖的弟子玄策禪師來訪,鼓勵大師往曹溪向六祖參學、印證所得。永嘉大師到曹溪後,在與六祖簡短的幾句對答中,即得到印可,當下就轉身要回返溫州,經勸留後才隨順住了一晚。所以永嘉大師以其穎悟之資而有"一宿覺"的美名。後於永嘉一地弘化,著有《永嘉集》和《證道歌》,收錄在《大正藏》第四十八卷中。

禪宗四祖中軸線

四祖道信大師,作為禪宗中軸線上的一位關鍵人物,有著許許多多的傳奇。

  四祖道信大師,生於陳國太建十二年[隋朝開皇前一年,580年],師俗姓司馬,世居河內,後遷徙至蘄州廣濟縣。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政局複雜,王朝更迭,地域分合,世態紛亂無常,道信大師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裏成長。

  雖說南朝佛教發展隆盛——據史書上記載,南陳有寺院1232所,僧尼32000人,文武百官及文人學士,大都崇信佛教,但是當時許多道場景象式微,僧團規矩蕩然無存,僧眾們奔波忙碌也僅是為求三餐溫飽,說不上了脫生死的修行,更談不上弘法利生的度眾願行。

  道信大師,自幼欣慕佛法的道理,生而超異常人,對佛法信解表現,更是猶如宿世熏習。初出家修行之際,並未有善知識引導,在動蕩不安的時代中,卻保持著潔身自愛的行儀,密懷齋檢,莊嚴戒行,清淨的行者風范,就像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四祖道信大師就是在這樣環境裏面,求得解脫,並為我們後人樹立了一個非常明亮的航標燈。直到他的晚年,唐貞觀年間,太宗皇帝非常仰慕道信禪師的道味,想一睹禪師的風采,於是詔令祖師赴京。但是,祖師以年邁多疾為由,上表婉言謝絕了。

  這樣前後反複了三次。第四次下詔的時候,皇帝火了,命令使者說:"如果不起,即取首來。[這次他如果再不來,就提他的首級來見朕。]"使者來到山門宣讀了聖旨,祖師居然引頸就刃,神色儼然。使者非常驚異,不敢動刀,便匆匆回到了京城,向皇上報告了實情。

  太宗皇帝聽了,對祖師愈加欽慕,並賜以珍繒,以遂其志。道信禪師於永徽二年[651年],"命弟子造塔於寺之西嶺。同年古曆閏九月初四,自入塔中,垂誡門人,言訖而寂,世壽七十有二。第二年,塔門自開,肉身不朽,眾迎真身回寺供奉。代宗敕諡'大醫禪師',塔曰'慈雲'"。

  自達摩初祖來唐後,四祖道信禪師是禪宗第一個留下肉身的人。初祖達摩五次被人下毒沒有被害死,後來只履西歸。二祖慧可被人殺害,斷頭無血,唯白乳湧高數尺。三祖僧璨合掌立化,葬山穀寺[三祖寺]後。四祖坐化於毗盧塔內,肉身不壞。

  過了八百多年,在經曆了無數的風風雨雨之後,明正德十四年[1519年],四祖真身舉手至頂,吐火自焚,得無數舍利,殿亦同灰。五祖的真身也在清末民初前後一段時間裏被毀壞。目前只剩下六祖的真身沒有被破壞,完好保存在南華寺。禪宗在六祖之前,基本上是單脈衣缽相傳的,六祖之後才開枝散葉,不傳衣缽。但是,在四祖道信禪師和五祖弘忍禪師手下,實際上都有旁出的人:五祖手下最有名的莫過於北宗的神秀大師,四祖道信禪師門下也有一位很有名的旁出,那就是牛頭山的法融禪師。

  道信禪師駐錫四祖寺期間,"一日告眾曰:'吾武德中,遊廬山,登絕頂,望破頭山,見紫雲如蓋,下有白氣,橫分六道,汝等會否?'眾皆默然。弘忍曰:'莫是和尚他後橫出一枝佛法否?'師曰:'善。'"這橫出的一支就是牛頭山法融禪師。

  牛頭山法融禪師,潤州延陵人,姓韋氏。年十九,學通經史。尋閱大部般若,曉達真空。忽一日歎曰:"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正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發。後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岩之石室,[因修行勤苦而]有百鳥銜花[供養]之異。

  唐貞觀中,師遙觀牛頭山氣象,知彼山有奇異之人,便去至牛頭山幽棲寺。見數百僧並無道氣,乃顧問僧曰:"寺中有多少住持?其中有道人不?"僧曰:"禪和大相輕。夫出家者阿那個不是道人?"四祖曰:"何者是道人?"僧無對。乃雲:"山上有懶融,身著一布裘,見僧不解合掌。此是異人也,禪師自往看。"

  四祖乃往庵前,過來過去,謂曰:"善男子,莫入甚深三昧。"融乃開眼。四祖曰:"汝學為有求,為無求耶?"融曰:"我依《法華經》開示悟入,某甲為修道。" 四祖曰:"開者開何人?悟者悟何物?"融無對。四祖曰:"西天二十八祖傳佛心印。達摩大師至此土,相承有四祖。汝還知不?"

  融瞥聞此語,乃曰:"融每常望雙峰山頂禮,恨未得親往面謁。"四祖曰:"欲識四祖,即吾身是。"融便起接足禮曰:"師因何降此?"祖曰:"特來相訪。"又曰:"別更有住處不?"融以手指於庵後曰:"更有庵在。"遂引四祖到庵所。

  師隨融前往,遂見虎狼繞庵,麋鹿縱橫四畔,乃舉兩手作怖勢。融曰:"猶有這個在。"師曰:"這個是甚么?"融無語。少選,師卻於融,宴坐石上書一"佛"字,融睹之竦然,不敢坐。師曰:"猶有這個在。"融未曉,乃稽首請說真要。

  師曰:"夫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臥,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融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師曰:"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

  融曰:"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心如何對治?"

  師曰:"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隨心自在,無複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

  祖付法訖,遂返雙峰終老。

  後來,金陵牛頭山的法融禪師,以山中僧侶乏糧,下山募化。常州是禪師故鄉,因築室十餘間,以為募化時落腳之所,這就是常州天寧寺的肇始。現在建有佛教最高塔 ——153.79米高的天寧寶塔。禪宗在五祖、六祖身後就以"頓悟成佛"為修身之道,以致有"呵佛罵祖"、"佛頭著糞"之舉。但天寧寺的和尚一直堅守底線,於溫文中見佛性。

  有一個故事,很能說明常州和尚在禪學上的修為高深。據說乾隆下江南到天寧寺,見蕭寺深深,氣度不凡,便想考考和尚們在禪學上的修為,信手向一個和尚布施了一個雞蛋。

  雞蛋這東西,說葷是素,說素是葷[卵在佛教中屬腥。——編者]。吃還是不吃,成了一個難題。正當乾隆想看笑話時,和尚一口將雞蛋吃了,在乾隆目瞪口呆之時,信口吟出一偈:"皇上賜我一顆桃,既無骨來也無毛。老僧送你西天去,免得人間挨一刀。"這是正宗的禪偈,乾隆與和尚在相視一笑中體會了頓悟之意。

  佛教的最終境界,是可以了生脫死的。四祖道信大師的解脫過程尤其精彩,是值得大家好好學習的一個范例,同時他的修行過程也是驚天動地的。

  隋開皇十二年[592年],道信大師年僅14歲,來到舒州皖公山禮拜三祖僧璨大師,說道:"願和尚慈悲,教授解脫的法門。"三祖說道:"什么綁縛了你?"道信回答:"沒有人綁縛我。"三祖說道:"那么何必更求解脫呢?"在三祖幾句話的啟發下,道信大師豁然大悟,從此隨侍三祖左右,嗣承三祖道風,收攝心念,專注修行,脅不至席達60年之久。

  此間三祖屢次加以勘驗,知道道信大師的根器因緣已成熟,便傳付他衣缽,說偈道:"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並說道,"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年方終。今吾得汝,何滯此乎?[當年慧可大師傳法給我之後,尋即前往鄴都,行遊教化,時間長達三十年,一直到入滅。如今,我已經找到了你這個繼承祖業的人,為什么不去廣行教化而要滯留在這裏呢?]"

  當時,在隋朝出家為僧有一定的制度,按國家規定,必須先經國家定期舉行考選,由僧眾選舉人員考核,通過之後方可剃度出家,再由國家分配到一定的寺院修行,這才是真正入了"僧籍"。道信大師初入僧門,正值國家兵荒馬亂,人民流離失所,因緣際會下並沒有得到國家剃度之允許,未能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但是要大行弘化,合法的身份是必要的方便,才能與世同存、化樂有情。所以,他積極參與考試,並於吉州受戒,依國家分配,住於吉州。隋大業十三年[617 年],四祖大師領眾至吉州,適逢群盜圍城,曆經七旬而未能解除;城內泉井幹涸,兵糧已經盡絕,大眾皆感到憂懼,四祖便教導大眾稱念"摩訶般若波羅蜜",此時城中萬眾一心,意志堅誠持誦。城外的盜賊這時遙望

  城中,看到城上仿佛有神兵守護,心生畏懼,互相告誡說:"城當中一定有異人,我們不可以貿然進攻!"便解圍而去。後來因為戰爭而流行瘟疫,四祖又帶領大家稱念"摩訶般若波羅蜜",感得六月天降大雪解除疫情。隋末天下大亂,道信禪師應道俗信眾的邀請,離開了吉州,來到江州[九江],住在廬山大林寺。

  作為一代祖師,道信禪師的慈悲濟世、弘法利生是多方面的。

  1300 年前的中國醫學落後,人民缺醫少藥,有病往往靠巫婆神漢,得不到很好的治療。鑒於此,道信除研究經教、修禪勞作之外,多方采集傳統中草藥,為人治病。為了准確地識別草藥的藥性和用途,他冒生命危險,親自品嘗,他在雙峰山三十多年中,收集了大量的草藥標本,並彙集整理了一部《草本集成》的醫書[可惜現已失傳]。

  這樣不但解決了寺院僧人生病就醫的難題,而且也治好了群眾的諸多疑難病症。在春瘟蔓延以及疥瘡流行的時候,祖師教鄉民冬種芥菜,春吃芥菜以防春瘟,又用芥菜汁塗身以治療疥瘡;並以此法治好了唐太宗的疥瘡,以至於道信禪師後來被封為大醫禪師。乃至後世每年的三月三道信禪師生日這一天,當地都有吃菜粑的習俗。

  道信禪師著《菩薩戒本》一卷以傳戒法;又撰《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教人修習一行三昧以明心地。可惜的是,講共住規矩的《菩薩戒本》現已失傳,我們無緣見到先人的教誨。在《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中,道信禪師融合《楞伽經》"諸佛心第一"、《文殊說般若經》"一行三昧",及《金剛經》"度空",提倡"一行三昧"乃"念佛三昧"、"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的念佛禪。為完成禪宗初祖達摩以《楞伽經》印心、到五祖弘忍以《金剛經》印心的轉變做了樞紐性的工作;同時為五祖開創東山法門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也為百丈懷海禪師清規戒律、農禪並重的禪宗生活方式提供了先例。

  四祖寺在有了經濟基礎的前提下,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修道之人。道信大師的《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從幾個方面來指導大家的修行,不光是從入手、次第、結果、目的等等方面口授身傳,還在五種用功方式上,教大家如何具體用功。這些用功的方式,成為後來大慧宗杲禪師"看話禪"的基礎,也為後人的修行提供了基礎。

  四祖道信大師的《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來來回回所講的不外乎如何"安心"。從題目到說理,到如何用功,到引用佛經印證,一直圍繞著安心的問題。最後根據《觀無量壽經》所說"諸佛法身,入一切眾生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提出"即心即佛"。道信大師說:

  當知佛即是心,心外更無別佛也。略而言之,凡有五種:一者知心體,體性清淨,體與佛同;二者知心用,用生法寶,起作恒寂,萬惑皆如;三者常覺不停,覺心在前,覺法無相;四者常觀身空寂,內外通同,入身於法界之中,未曾有礙;五者守一不移,動靜常住,能令學者明見佛性,早入定門。

  四祖大師講的這五種用功的道理與方法,把我們的心是什么樣的,我們的心有多大的能力,我們要如何去管理這心,我們要如何用功……全給講清楚了。

  我們的心是什么樣的?四祖大師說:"一者知心體,體性清淨,體與佛同。"我們的心與佛是一樣的,一切具足。

  我們心的能力如何呢?四祖大師說:"二者知心用,用生法寶,起作恒寂,萬惑皆如。"這就是見地,只有具有這樣的見地,才能發起學佛成佛的信念。這也就是後來馬祖道一禪師講的"即心是佛"。佛陀也說:"大地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

  明白了我們的心後,要怎么辦呢?四祖大師說:"三者常覺不停,覺心在前,覺法無相。"要讓我們的心與佛陀的心一樣,念念是正覺的狀態。四祖大師怕我們不能理解,就更加深入地說:"四者常觀身空寂,內外通同,入身於法界之中,未曾有礙。"這就讓我們有了一個可操作的手段,從自己可見到的身體入手。

  最後,四祖大師把用功的方式也講出來了:"五者,守一不移,動靜常住,能令學者明見佛性,早入定門。"什么是"守一不移"呢?四祖大師說:"守一不移者,以此空淨眼,注意看一物,無間晝夜時,專精常不動。其心欲馳散,急手還攝來,如繩系鳥足,欲飛還掣取。終日看不已,泯然心自定。"

  最後,四祖大師再一次苦口婆心:"前所說五事,並是大乘正理,皆依經文所陳,非是理外妄說。此是無漏業,亦是究竟義。超過聲聞地,直趣菩薩道。聞者宜修行,不須致疑惑。"他就是怕我們這些鈍根眾生福報不夠,不能於此深信而入。

  自己這幾年也是依教奉行的,不管後人提出修行做功夫的方式如何變,可以這樣說,沒有離開這個根本。下面把《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有關如何修行做功夫、如何修行得法身、如何修行得無生法忍、如何修行開悟、如何修行舍身的部分列舉出來。這也是天天放在自己身邊的法寶。[下面一段在《身口意三業顯功夫》文中已列出。反複囉嗦,橫說豎說,當願讀者會意。——編者]

  若初學坐禪時,於一靜處,直觀身心、四大五陰、眼耳鼻舌身意及貪嗔癡,若善若惡,若怨若親,若凡若聖,及至一切諸法,應當觀察:從本以來空寂,不生不滅,平等無二;從本以來無所有,究竟寂滅;從本以來清淨解脫。不問晝夜,行住坐臥,常作此觀。即知自身猶如水中月,如鏡中像,如熱時焰,如空穀響。若言是有,處處求之不可見;若言是無,了了恒在眼前。諸佛法身,皆亦如是。即知自身從無量劫來,畢竟未曾生,從今已去亦畢竟無人死。若能常作如是觀者,即是真實懺悔,千劫萬劫,極重惡業,即自消滅;唯除疑惑不能生信,此人不能悟入。若生信、依此行者,無不得入無生正理。

  這段講,一開始要如何修行做功夫,什么是法身,如何修行得無生法忍:

  複次,若心緣異境,覺起時,即觀起處畢竟不起。此心緣生時,不從十方來,去亦無所至。常觀攀緣,覺觀妄識、思想、雜念,亂心不起,即得粗住。若得住心,更無緣慮,隨分寂定,亦得隨分息諸煩惱畢,故不造新,名為解脫。看心結[一作緒]煩熱,悶亂昏沉,亦即且自散適,徐徐安置,令其得便,心自安淨。唯須猛利,如救頭然[燃],不得懈怠。努力!努力!

  這段深入地講如何修行做功夫了。

  初學坐禪看心,獨坐一處,先端身正坐,寬衣解帶,放身縱體,自按摩七八番,令腹中嗌氣出盡,即滔然得性,清虛恬靜,身心調適。能安心神,則窈窈冥冥,氣息清冷,徐徐斂心,神道清利,心地明淨。觀察分明,內外空淨,即心性寂滅;如其寂滅,則聖心顯矣。性雖無形,志節恒在。然幽靈不竭,常存朗然,是名佛性。見佛性者,永離生死,名出世人。是故《維摩經》雲:"豁然還得本心。"信其言也。悟佛性者,是名菩薩人,亦名悟道人,亦名識理人,亦名達士,亦名得性人。是故經雲:"一句染神[熏染於心,成為種子。神,指神識、第八識。據明堯校注],曆劫不朽。"

  初學者前方便也。故知修道有方便,此即聖心之所會。

  這段則把初學修行做功夫直到修行開悟的細節講得很清楚了。

  凡舍身之法,先定空空心,使心境寂靜,鑄想玄寂,令心不移。心性寂定,即斷攀緣,窈窈冥冥,凝淨心虛,則夷泊恬平,泯然氣盡,住清淨法身,不受後有。若起心失念,不免受生也。此是前定心境,法應如是。此是作法。法本無法;無法之法,始名為法。法則無作;夫無作之法,真實法也。是以經雲:"空、無作、無願、無相,則真解脫。"以是義故,實法無作。舍身法者,即假想身橫[疑為根],看心境明地,即用神明推策。

  這段講如何修行舍身。很實在的哦!

  延伸閱讀:

  【《妙法蓮華經》】

  簡稱《法華經》,後秦鳩摩羅什譯,七卷二十八品,六萬九千餘字,收錄於《大正藏》第九冊。蓮花[蓮華]喻佛法之潔白、清淨、完美。被譽為"經中之王"。

  《妙法蓮華經》說一乘圓教,表清淨了義,究竟圓滿,微妙無上。《法華經》是佛陀釋迦牟尼晚年所說教法,屬於開權顯實的圓融教法,大小[乘]無異,顯密圓融,顯示人人皆可成佛之一乘了義。經中宣講內容至高無上,明示不分貧富貴賤,人人皆可成佛。

  【常州天寧寺】

  常州天寧寺雄踞常州東門外,前俯舉世聞名的京杭大運河,後倚常州第一大公園紅梅公園,是常州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千年古刹。其特點是五大:"殿大、佛大、鍾大、鼓大、寶鼎大。"始建於唐永徽年間[650 655年],開山祖師是法融禪師。北宋政和元年[1111年],改為現名。乾隆曾三次到常州天寧寺拈香,並為寺題"龍城象教"匾額和楹聯。向有"東南第一叢林"、"一郡梵刹之冠"的稱譽。我國重點保護寺院和江蘇省文物保護單位。

  【《觀無量壽經》】

  佛教經典,簡稱《觀經》,與《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合稱淨土三部經。宋良耶舍[Kalayasas]譯。另有異譯一種,已佚。此經進一步發揮了《無量壽經》的淨土思想,敘述釋迦牟尼佛應韋提希夫人之請,在頻婆娑羅宮為信眾講述觀想阿彌陀佛的身相和極樂淨土莊嚴的十六種方法[十六觀]。

禪宗聖地中軸線

四祖寺為禪宗的中軸線,不管是在哪個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不但在環境來看是這樣,就是在周邊群眾的護持上也能表現出來。四祖寺後山的漂亮不用說了,真的是姹紫嫣紅。各種落葉樹木一天一種顏色,變來變去,再加上四周常青樹的襯托,就像每天讓自己看一幅新畫。

  由於這幾年的植被保護,地表的土石都看不見了,小樹也都長高長大了,被風一吹也有了龍騰虎躍之勢。看著這些熟悉而陌生的景色,自己不由想起剛來四祖寺時候的情景。第一次來四祖寺打七的時候,自己還在柏林寺當行者,因為負責給師父整理錄音資料而隨師父從北方遠道而來。

  在北方住久了,突然回到南方[自己老家是南方的,只是在北京待久了,又很長時間沒有回老家,所以對南方的情況也陌生了起來]還是會被南方的景色所吸引。車剛接近四祖寺,遠遠就看見寺院坐落在山坳裏面,好像寵兒依偎在母親的懷裏一樣。

  一到四祖寺,映入眼簾的是雕梁畫棟的殿宇和獨秀挺拔的祥雲柏。第一感覺就是好漂亮的寺廟,真是人間仙境。後山的紅葉比香山紅葉多了幾分自然,沒有人來人往的嘈雜,地上是一層厚厚的原始落葉。自己像遠行的遊子,突然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現在雖然住到第八年了,還是很喜歡四祖寺後山的景色。因為,後山的景色年年在變化,不!應該說天天在變化:冬天的青松與白雪;夏天的風雨雷電、雲追霧跑;春天的新綠與翠竹;再加上這秋天變化莫測的姹紫嫣紅,還有不時跑下來搗亂的小松鼠,以及各種各樣的生命,讓自己忘記身在何方。

  剛來的時候,最怕和周邊的村民打交道。記得有一次夏令營馬上要開始了,訂做好的七八十個相框要掛起來,找到在廟裏做工的村民幫忙,但他們說要一兩個禮拜後才能掛,沒有辦法只好找到在廟裏做木工的浙江人幫忙。第二天就聽到浙江人和四祖村民吵架,原因竟然是四祖村民說浙江人把他們的活給搶了。浙江人也因此不敢再幫我們掛了,不得已我們只好自己掛。

  而現在不同了,周邊的村民對我們的態度完全改變了。有一次,我們出坡覺得鐮刀不夠快,就在地上磨,他們過來教我們應該怎么辦。還有一次,院裏的垃圾太多了,希望當地的工人用大車拉走,我們自己裝車,結果他們說他們全包了,不要我們動手了。以前見面時候的冷面孔,現在被他們的敬佩心代替了。如此等等,彼此間關系的協調與和諧的現象不勝枚舉。

  前幾天開職事會的時候,師父也說:"村裏面變化很大,現在曬在停車場上的穀子不要人看都沒有人偷了,這在鄉村裏面是一個奇跡。"因為自己不出門對這些事不了解,但是從組織夏令營活動的時候可以看出,四祖寺村裏面的小營員的素質是越來越高了,參加活動的熱情也完全不一樣,儼然是以一批小主人翁的形象出現了。

  四祖寺所在的黃梅縣,地處湖北、安徽、江西三省交界,素有"神龍之鄉"的稱號。四祖寺的四祖殿前有塊石碑,上面是這樣形容這一方寶地的:"古邑黃梅,神龍之鄉。處吳頭而居楚尾,枕大別而踏江流。三水西注,引賢招聖;山氣靜遠,蘊玉藏珍。西漢元壽,聖教東傳震旦;魏晉初際,佛光被照黃梅。天竺僧千歲寶掌駐錫紫雲蓮峰,黃梅佛寺自斯為始。竺法朗循源感湖濱建招提七座,形如北鬥棋天。支公林遁登蔡山造江心古刹,植梅傳世。慧遠淨祖分蓮社於江左白湖,留寺柘林。達摩禪師存跡青蓮庵於長安湖口。菩提流支南隱廣福寺葬多雲山巔。更有遁逸亂世,處幽居僻,韜光養晦,息影歸真者,多不為世人所知焉。

  是故黃梅古有九祖十三仙證果成道之言說也。時在初唐,有禪宗第四祖道信大師,卓錫雙峰,大敞禪門,秉達摩初祖之禪髓,開東土宗風之先河。法脈綿延,闡演天下。"

  據不完全了解,黃梅有大小寺觀五百餘處。尤其是五祖寺,因在"文革"期間沒有遭到破壞,所以保留了很多有價值的曆史文物。新修複的四祖寺、老祖寺以規模宏偉、安僧辦道成為新的景觀。剛修複的蘆花庵,成為黃梅地區女眾持戒守戒的新道場,可以期待這裏將成為第二個"普壽寺"。

  黃梅素有詩書之鄉的名號,書香門第比比皆是。這裏的居士很大一部分是文化人。與自己接觸的人中許多是筆耕之士,他們的特點是非常的勤奮,勤勤懇懇、一絲不苟地埋頭苦幹。黃梅還是黃梅戲的故鄉,黃梅戲後來在毗鄰的安徽得以發展、名揚四海。

  黃梅地區四季分明,春秋兩季時間長過夏冬。對於我們從北方過來的人來說,夏天很熱很難熬,冬天很冷無處藏。一年中,約需熬上一個月的熱和耐上一個月的冷,除了這一冷一熱的兩個月,其他的時間則是人間仙境,我們稱之為有"五星級空氣"的地方。

  可能是氣候的關系,這裏盛產菜油。到了春季,鋪天蓋地的油菜花,仿佛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黃地毯。這裏的油菜不光是種得多,而且產量高。到3月下旬,油菜長得已經超過1米了。自己每次看到這個場景,總是感慨萬分。同樣是氣候的關系,這裏是種什么長什么。就算是荒地,雜草到時候也長得高過人頭。

  黃梅的山水也是奇特,水庫遍布全縣各地,大水庫就有十多個,小水庫更是多得數不清。很多山完全是石頭構成的,看上去是片片的不毛之地,甚至有的就是一塊完整的大石頭。真是山奇水秀、人傑地靈,難怪會出這么多的祖師。

  更難得的是,黃梅基本沒有被開發,不管是山上的石頭還是水庫裏面的水,就連縣城邊上的工廠也寥寥無幾。當地縣政府的口號是:"要為子孫留下一片青山綠水!"因此,保持了很難得的鄉野風貌。

  四祖寺在禪宗史上給後人留有很多的公案。在這些的公案裏面,有關四祖道信大師的傳人——五祖弘忍祖師的公案應該是最令人關心的了。

  四祖道信禪師駐錫四祖寺期間,栽松道人曾經問道於四祖道信大師:"法道可得聞乎?[您宣揚的禪法,我能夠聽聞嗎?]"四祖回答說:"汝已老,脫[倘或]有聞,其能廣化邪?倘若再來,吾尚可遲[等待]汝。"栽松道人聽了,接著問道:"那我要怎么才能再來呢?"道信禪師說:"逢港則止,遇周即住。"

  栽松道人當即離開了四祖大師,去找地名中有港的地方。有一天他來到灈港,到了河邊碰見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裏洗衣服。於是上前問訊道:"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姓周的人家?"少女說他們家就姓周。於是他就問:"寄宿得否?"少女回答說:"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栽松道人說:"諾我,即敢行。[只有你同意了,我才敢前往。]"少女聽了,點了點頭。於是栽松道人轉身回雙峰山下入滅。

  原來,這位少女姓周,是周家的四女兒,尚未婚嫁。奇怪的是,自從那次洗衣回家不久,少女便懷孕了。在那個時代,少女未婚懷孕是一件傷風敗俗的可恥事情。因此少女的父母對她極為厭惡,並把她趕出家門。這樣一來,少女便沒有了歸宿,生活無依無靠,只好過著流浪的生活。

  她白天在村子裏給人當傭人,紡線織布,晚上則隨便找一家店鋪的屋簷底下過一宿。這樣過了幾個月,她終於生下了那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她自己也覺得非常穢氣,不吉祥,於是便偷偷地把孩子扔進了一條髒水溝裏。第二天,她去看的時候,大吃一驚,發現小孩卻正向水溝的上遊漂浮,而且小身子鮮嫩明好,底氣好像很足,於是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抱在懷裏。她暗下決心,不管今後受多大的屈辱,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撫養成人。

  就這樣,她帶著孩子,沿村行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村裏的人都稱這孩子為"無姓兒"。轉眼間這孩子便長到了七歲。

  有一天,周氏帶著孩子乞討,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出家人,這位出家人就是四祖道信禪師。道信禪師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這個孩子,發現這孩子骨相奇特,感歎道:"這不是個平常的孩子。細看,三十二大丈夫相中,只缺七種,雖然他的相貌不及佛圓滿,但是如果他出家修道,二十年後,他必定會大作佛事,能夠繼承佛法慧命,堪當眾生的依處。"

  於是四祖道信禪師問曰:"子何姓?"

  答曰:"姓即有,不是常姓。"

  師曰:"是何姓?"

  答曰:"是佛性。"

  師曰:"汝無姓邪?"

  答曰:"性空,故無。"

  四祖道信禪師聽了,暗自高興,知道這孩子是個法器,於是命侍者來到孩子的母親身邊,請求她答應讓這個孩子出家。孩子的母親想起這孩子的身世以及發生在他身上的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知道這一切都是宿世的因緣,於是痛快地答應了四祖的請求,把孩子舍給四祖作弟子,四祖遂給他起了法號"弘忍"。

  弘忍禪師出家後,便住在雙峰山,奉事四祖道信禪師。弘忍禪師性格內向,少言寡語,寬忍柔和。同學經常欺負他,他也不爭辯,泰然處之。《楞伽師資記》中講,他 "住度弘湣,懷抱貞純。緘口於是非之場,融心於色空之境。役力以申供養,法侶資其足焉。調心唯務渾儀,師獨明其觀照。四儀[行住坐臥]皆是道場,三業[身口意]鹹為佛事。蓋靜亂之無二,乃語默之恒一"。意思是說,他心量寬宏,慈悲仁湣,純潔無瑕,不談人是非,在日常生活中,心心在道,行住坐臥,起心動念,無時無處不處在覺照當中,而且經常幹苦活重活兒,甘為大眾服務,修福報。

  《傳法寶記》說他"晝則混跡驅使,夜則坐攝至曉,未嘗懈倦,精至累年",白天混跡於大眾中,幹各種雜活兒,晚上則攝心打坐,通宵達旦,精進修行,經年累月,不曾懈怠。弘忍禪師的人品、精進和悟性,使他漸漸地成為同道們的學習楷模。道信禪師尚在人世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從四面八方慕名而來,親近弘忍禪師,所謂"四方請益","月逾千計"。這一點令四祖非常高興。於是,四祖經常給他開示頓悟之旨,不斷地隨機鉗錘,使他的道行很快地進入了爐火純青的境界。終於有一天,因緣成熟了,四祖把法衣傳付於弘忍禪師。弘忍禪師也就成了東土禪宗的五祖。付法的時候,四祖道信禪師說了一首偈語: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禪宗大德悟道因緣》]

  這個公案很有意思,還連帶到幾百年後的"無縫塔"的公案。因為,五祖大師的前身——栽松道人的舍利塔就是一座無縫塔。現在周邊的建築已經拆遷,正在對這座塔進行重新修整,從深層的地下發現,還有更大更漂亮的基座,也許從中能獲得更多翔實的資料。

  這應該是曆史上第一座無縫塔了。這和曆史上的"無縫塔"公案雖然沒有什么關系,但是,這是無縫的最早實樣。自己在想,可能這個建築群並不為外人所知,要不也不會有後來的肅宗皇帝和忠國師的"無縫塔"公案。[參閱《"無縫塔"中的放下》一文,見本書175頁。]

  四祖寺作為禪宗的一個古老道場,自古以來就是出家人參學的聖地。當年,道信祖師居住期間,道場興盛,法音遠布,諸州學道,無遠不至。所以,當時天下學禪者均以雙峰為歸。門徒最盛時達八百餘人,其中以弘忍最為著名。蘄州刺史崔義玄,聞道信禪師之名亦前來瞻禮。

  如今,自己能在道信大師創建的道場參學,真的是三生有幸。正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面,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總覺得剛結夏安居,沒幾天就又解夏了;冬季禪七剛起七,沒幾天就又解七了;春秋不冷不熱正好用功,可是功夫還沒有上路,四山就青黃交接了。

  上殿、過堂、出坡、坐香這一古老的生活方式,在師父提出的"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的"生活禪"理念指導下,煥發出了新的生機。不知不覺鬢角的毛發好像也白了幾根,頓時心裏感到些些的愁意。好在如今明白了"途中即家舍"的理念,心裏剛萌發的些些愁意也馬上消散而去。

  記得大梅法常禪師,被人問他在這山裏住了幾年時,曾答:"只見四山青又黃。"祖師們總是瀟灑面對現實,輪到自己就不敢造次,他們都是過來人,自己可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不敢放下"奮志不知寒夜永,篤行那覺暑天長"的口頭禪,只因為自己所能用功的日子實在不多。

  說到大梅禪師不覺又想起他的詩來:"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遇之猶不顧,郢人那得苦追尋。一池荷葉衣無盡,數樹松花食有餘。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舍入深居。"這可以說是禪門的用功典范了,難怪很多後人把澗飲木食作為用功的榜樣。

  又如圓悟克勤示良爐頭:

  金色頭陀論劫打坐,達磨少林面壁九年,曹溪四會縣看獵,大溈深山卓庵十載,大梅一住絕人跡,無業閱大藏,古聖翹足七晝夜贊底沙,常啼經月鬻心肝,長慶坐破七蒲團,是皆為此一段大因緣。其志可尚,終古作後昆標准,便使致身在長連床上亦不過冥心體究,但令心念澄靜,紛紛擾擾處正好作工夫。當作工夫時,透頂透底,無絲毫遺漏,全體現成,更不自他處起。唯此一大機阿轆轆轉,更說甚世諦佛法,一樣平持日久歲深,自然腳跟下實確確地,只是個良上座。直下契證,如水入水,如金博金,平等一如,湛然真純,是解作活計。但一念不生,放教玲瓏,才有是非,彼我得失,勿隨他去。乃是終日竟夜,親參自家真善知識,何憂此事不辦,切須自看!

  《法華經》中也說:"心常懷懈怠,貪著於名利。求名利無厭,多遊族姓家。棄舍所習誦,廢忘不通利。"希望自己遠離名利,在這樣美好的環境裏面"不遊族姓一心參,任他白發與黃山。奮志篤行曆此事,灰身滅智不放參";牢記自己的初發心,老老實實地用功,早點能具備住山的本錢。

  淨慧老和尚自2003年在四祖寺升座後,為禪宗中軸線上的四祖寺又增添了一道風景線,這就是他老人家二十年來提倡的"生活禪"。"生活禪"用現代的語言,把古老的佛教用現代人比較容易接受的方式重新演繹一次,使得現代的人,尤其是具有一定文化的人非常容易地走入佛門。

  "生活禪"把菩薩道的自利利他的精神,以"覺悟人生,奉獻人生"的當代語境方式體現出來,把佛教的真諦與俗諦充分地在日常生活中進行應用:讓還沒有入門的人有一個簡便的通道步入佛門;讓初入門的人知道如何來修正自己;讓有一定修行基礎的人突飛猛進;讓修行有成果的人回到生活中度眾生。

  這就是"生活禪"所提倡的"以三寶為正信的核心,以因果為正信的准繩,以般若為正信的眼目,以解脫為正信的歸宿"。這樣就把握了我們進入佛門的正確性,讓還沒有學佛或者剛學佛

  的人有一個正確的學佛態度、方法與目標,讓古老的佛教再次放光現瑞。

  "生活禪"真正落實了"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的宗旨:"在盡責中求滿足,在義務中求心安,在奉獻中求幸福,在無我中求進取,在生活中透禪機,在保任中證解脫。"把佛教的真諦與度世的俗諦落實在日常的生活之中,廣度眾生。

  "生活禪"還提倡"將信仰落實於生活,將修行落實於當下,將佛法融化於世間,將個人融化於大眾"。這樣,不管是沒有入門的人,還是剛入門的人,或者已經修行一段時間的人,甚至是修行有成就的人,有了一個指導思想,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如何去修。

  "生活禪"提倡"發菩提心,樹般若智,修息道觀,入生活禪"。這就把修行"生活禪"的具體方法指出來了,讓修行生活禪的人有了把握之處;更為"老修行"提出了"守一不移"、"一行三昧"等更加深入的修行手段,讓修行人在行菩薩道的時候了生脫死。

  "生活禪"提倡"善用其心,善待一切"、"大眾認同,大眾參與,大眾成就,大眾分享"等等一系列的具體修行方式,指導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活學活用古老的菩薩道精神,把古老佛教理念用現代的手段應用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度人度己,和諧人生,和諧社會。

  "生活禪"不僅僅是一個口號,在四祖寺,從淨慧老和尚升座以後就落實到寺裏的法務安排中去了。每年的"禪七"、"夏令營"等眾多的法會,不但傳承了傳統佛教的修行手段,還為接引新人來到佛教裏面修行或者說應用佛教來減少生活中的煩惱,樹立了新的楷模。

  延伸閱讀:

  【生活禪】

  所謂生活禪,即將禪的精神、禪的智慧普遍地融入生活,在生活中實現禪的超越,體現禪的意境、禪的精神、禪的風采。提倡生活禪的目的在於將佛教文化與中國文化相互熔鑄以後產生的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禪宗精神,還其靈動活潑的天機。在人間的現實生活中運用禪的方法,解除現代人生活中存在的各種困惑、煩惱和心理障礙,使我們的精神生活更充實,物質生活更高雅,道德生活更圓滿,感情生活更純潔,人際關系更和諧,社會生活更祥和,從而使我們趨向智慧的人生、圓滿的人生。[淨慧老和尚語]

  【淨慧老和尚】

  祖籍湖北新洲,生於 1933年。一歲半即由父母送入尼庵撫養。14歲在武昌三佛寺拜師學經,奠定超脫出世的宗教品格和獻身佛教的理想。1951年18歲時到廣東雲門寺受比丘戒,得以親侍中國現代禪門泰鬥虛雲老和尚,因敏悟過人,深受器重,1952年即成為虛雲老和尚傳法弟子。1956 1963年,在北京中國佛學院學習,是新中國第一批佛教研究生。1963年被錯劃為"右派",後輾轉北京、廣東、湖北等地接受勞動改造。1979年落實政策後回到北京,在中國佛教協會從事佛教文化宣傳工作,參與創辦《法音》雜志,並任責任編輯;1984年開始擔任《法音》主編。1993年當選為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至今。

  1988 年,受河北省有關部門之邀和中國佛教協會委派,參與創辦河北省佛教協會並任會長。從1991年冬開始,主持趙州祖庭柏林禪寺的興複工作,使其從一片廢墟變成殿堂莊嚴、規模宏大的叢林,組織僧團,弘宗演教,振興河北佛教。淨慧法師秉承佛陀"普度眾生"的本懷,光大太虛大師"人間佛教"的思想:1989年創辦《禪》刊,接引眾生,弘揚以"平常心、本分事"著稱的趙州禪師的家風。1991年,提出了日後深入人心的"生活禪"理念。1993年起,每年在柏林禪寺舉辦"生活禪夏令營",倡導以"覺悟人生,奉獻人生"為宗旨的生活禪,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從1982年開始,先後出訪亞、非、歐、美、澳諸洲十餘國,聯誼布道,廣結佛緣。1998年9月,河北省佛學院舉行試辦開課式,於柏林禪寺中興十周年慶典隆重舉行之際,正式就任住持[2003年退居]。2000年正式出任河北省佛學院院長。現任湖北黃梅四祖寺、老祖寺、當陽玉泉寺、邢台玉泉禪寺等住持,並主持興複了眾多道場。

翠竹黃花嚼舌根

"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現在學佛的人可能都聽說過。可是大家可能不知道最早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如何困難,因為世間的人無法理解。就像當年玄奘法師因為想徹底弄清楚"般若無知"這一說法,而不辭辛苦到西天取經來證實一樣,很多人因為無法理解一些言說而受了很多苦。

  其實,任何的言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換句話來說就是任何的言說都是可以圓的或者說是可以解釋清楚的。因為正面解釋不了可以從反面,最多最多轉上幾個圈子,總能把事情圓解了。這就是六祖說的"欲擬化他人,自須有方便。勿令彼有疑,即是自性現"。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只要把事情圓解了就是你的本事。

  這就和玩帆板一樣,正面的風吹過來我們可以順風而去;逆面的風吹過來,我們只要把帆調整好,帆板也會逆風而去。關鍵是在於你會不會玩。如果會玩的話,哪用管它什么風向,一切到了這裏都能正常前進;當然,如果不會玩那就沒有辦法了,對於初學的人來說,則只能沿著風向走。

  這也是和事物的"空性"有關系的。因為壓根沒有什么對與錯、是與非等等二元對立,一切對立是我們的心制造出來的,所以,我們一樣可以從自己的心裏面把這些對立抹平,可以把它圓解,就像岩頭禪師告訴雪峰禪師的,"從門入者不是家珍,一一從自己胸襟中流出,將來與我蓋天蓋地去"。

  這就好比一盆水,平靜的時候我們看到的只是一盆水,但是,我們可以把水砸出波浪;可以把水滴出漣漪;可以把水攪出旋渦;可以把水……我們有種種的辦法把水變形。甚至我們可以把水凍成冰,還可以凍出很多不同的形狀,當然也可以把水煮沸變成汽。只要我們需要,我們可以說水是固體;可以說水氣體;可以說水不是從高處向下流的;可以說……

  其實,水的本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濕性,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加以種種的外界條件[就是我們心裏的妄想],把水變成各種各樣的形式[嚼舌根]。這個過程需要你的智慧[在你發揮你的智慧、別人不能理解的時候,他們就會說你神通廣大],從而你怎么形容水就可以由你來定了。

  在現實生活當中,實際上我們就是被自己和別人的"嚼舌根"迷惑了——它們掩蓋了我們自己本有的天性或者說佛性,使得我們跟著他們的"嚼舌根"團團轉。所以雍正皇帝在形容破本參的狀態時,是這樣描述的:"不為從上古錐舌頭之所瞞",這就是說不被前面的老和尚所迷惑。

  所以,我們不要被別人的"嚼舌根"迷惑了。一切的言說實際上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管他們舌燦蓮花也好,談玄說妙也罷,他們不過是在"嚼舌根"而已。而且,我們要相信自己也具有這一能力,自己也能夠開發自己的智慧,把舌根嚼出各種各樣的花樣來。

  以前,自己寫過一篇《現代物理解色空》[參閱《佛法與現代科學》一文,見本書103頁],寫的時候也沒有找到證據或出處,不過,當時自己認定能夠有辦法圓解這個說法,所以也沒有多想就發表了。後來,還真就在《楞嚴經》裏面找到了類似的說法,只是佛陀時代的用詞與現代物理的用詞相差懸殊而已。

  下面是天衣義懷禪師有關"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的說法,他列舉了幾個有關這個話題的說法,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嚼舌根。我們能從其中嚼出什么滋味呢?

  道生法師說:"無情亦有佛性。屍[師]雲:'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世少信者,謂無佛語所證。法師乃端坐十年,待經而證。後三藏帶《涅槃》後分經至,果有斯說。法師覽畢,麈尾墜地,隱幾入滅。

  又禪客問南陽國師:"青青翠竹盡是真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人有信否?意旨如何?"師曰:"此盡是文殊、普賢大人境界,非諸凡小而能信受,皆與大乘了義經意合。故《華嚴經》雲:'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眾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翠竹不出法,豈非法身乎?又經雲:'色無邊故,般若亦無邊。'黃花既不越色,豈非般若乎?"

  又大珠和上[尚]雲:"迷人不知法身無象,應物現形,遂喚'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吃筍,應總吃法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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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衣義懷】

  天衣義懷禪師[989 1060],宋朝永嘉樂清[浙江樂清]人,俗姓陳,家世曆代以捕魚為業,幼時常坐船尾,父親將捕得之魚拋給他,讓他串起,義懷極不忍心,常私自放回水中,父親責打,泰然自若。及長出家,四處參學,不久東遊至姑蘇之翠峰,禮拜雪竇重顯為師,汲水擔柴,辛慘練修。一天重顯對他說:"肯定不對,否定也不對,肯定否定都不對時,你怎么辦?"義懷正要回話,便遭棒打,反複多次,仍不能契悟。某日晨起,義懷自寺外挑水回來途中,扁擔折斷而大悟,作偈曰:"一二三四五六七,萬仞鋒頭獨足立。驪龍頷下奪明珠,一言勘破維摩詰。"師父拊案稱善印可。[扁擔從中而斷,意味著"兩頭俱截斷"及"離有無二見",不起對立分別之心、空無所得的"中道觀"。]後出世於鐵佛寺,提倡法要。其語曰:"譬如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留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顯激賞以為類己。尋住越州天衣寺,凡五遷法席。所到皆興其荒廢,大振雲門之法道。嘉祐五年寂,年七十二。

  【道生大師】

  道生大師,一般稱為生公,是晉宋間的義學高僧。俗姓魏,河北巨鹿人。穎悟出眾,過目不忘。從竺法汰[320 387]剃度,故名竺道生。十五升座說法,頭頭是道。與僧肇同學,為鳩摩羅什大師門下四哲之一。融合儒釋道理,倡"頓悟成佛"。頓悟者,直悟本心,不借文字,立地成佛。本著眾生皆有佛性,皆堪做佛之旨,強調闡提[信不具]亦有佛性。時人謗之,乃至虎丘山為頑石說法,所謂"生公說法,頑石點頭"。住虎丘青園寺,某夜,雷雨交加,電光閃閃,青龍升天。有人謂:"龍升天,生公去!"改寺名為龍光寺。不久,至廬山。後《大本涅槃經》傳至,內雲闡提有佛性,時人始信公有卓見。於廬山精舍講《涅槃經》,端坐安詳,寂於法座,應己誓言。著作多種,惜未流通。[據宣化上人著《水鏡回天錄》]

人生如戲努力演

 昨天跟一位居士聊天,他問佛教到底是怎么樣的。自己忽然脫口而出說:"佛教就是告訴我們人生如戲,但每一個人要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直到拿到奧斯卡獎。"這也是自己學佛的結果或者叫所得[因為這實在是無所得]吧。為什么會這樣說呢?因為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學習或者要證實的結果就是如此。

  《華嚴經》說:"菩薩善修空、無相、無願,而以慈悲心,處在眾生。隨諸佛平等法,而不舍供養諸佛。常樂思惟空智門,而廣修集福德資糧。遠離三界,而能莊嚴三界。畢竟寂滅諸煩惱焰,而能為眾生,起滅貪恚癡煩惱焰法。隨順諸法,如幻如夢,如影如響,如化如水中月……"

  《文殊師利所說不思議佛境界經》中說:

  是諸菩薩,雖恒觀察一切諸法,無有所作,無能作者,體相平等,是中無有少法可得若生若滅,而常精進修習不舍,是則名為修正勤耳。又諸菩薩以不放逸故,修四神足疾得圓滿。雲何修習?謂諸菩薩雖永斷欲貪,而恒不舍諸善法欲,若身若心常修善行。雖觀諸法空無所得,而為化眾生勤行精進;雖了知心識如幻如化,而恒不舍具諸佛法成正覺心;雖知諸法無依無作不可取著,而恒隨所聞如理思惟……

  在古代的祖師公案中也有類似的記載:

  陸亙大夫問南泉:"肇法師也甚奇怪,解道:'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南泉乃指庭前花召大夫雲:"時人見此一株花如夢相似。"

  不管在什么時代,類似的用如夢如幻來比喻我們的人生的例子實在多不勝舉。

  我們如果留心這些經典,就會發現,很多的經典都在說菩薩明知道場是空,卻不舍啟建水月道場;明知佛事如戲,卻不舍大做空花佛事;明知眾生如幻,卻不舍廣度眾生;明知佛果如夢,卻不舍成就眾生。這就是佛教中的"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諦而不動",或者叫般若空慧與普賢行願,或者叫真空妙有。

  《宗鏡錄》中也說:"應觀空以遣累,莫著空以廢善。應達有以興慈,莫取有以起罪。"這就是第一諦的般若真空與俗諦中的妙有關系,如果只有真空的理解,不知道妙有的行願,那不過是死水一潭;如果只知道有,而不知道真空,那只不過是世間凡愚表現。

  所以,自己就說人生如戲,因為一切是空的,是假的。如果我們只是把這人生當成一場戲,那么我們就會迷失人生,失去人生的意義。只有我們認真扮演自己的角色,而且努力地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出色,那么我們的人生才會有它的真實意義。

  同時,因為我們知道人生不過是一場戲,我們就不會執著於這場戲中的得失是非,明白一切是空,從而輕裝上陣,演得無所顧忌,演得更加投入與真誠;通過自己的努力扮演,讓更多的人因此感化,因此夢醒,做到假戲真做;讓大家因此了斷煩惱,離苦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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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泉普願】

  南泉普願禪師[748 834],俗姓王,鄭州新鄭人。禪宗南嶽系懷讓禪師的二世弟子,馬祖道一的得意門生。發揚洪州禪風,為唐代著名禪宗大師。在事師道一時,時有弟子139人,其中不乏學有成就的高徒。如上首百丈懷海、有道一親授袈裟的西堂智藏、"大明珠"大珠慧海、"弓箭手"石鞏慧藏等。在離開馬祖以後,至池陽[今安徽貴池市]南泉山,創建了"南泉禪院"[道場],名震四方。南泉禪師承襲了馬祖道一"平常心是道"的學風,重視在日常生活中的修行,將洪州禪風發揚光大。他常自稱為王老師,最著名的公案是"南泉斬貓"。他開啟了臨濟宗的棒喝學風,也擅用圓相接引學人,開溈仰宗的先聲,對於後世禪宗的影響很大。其弟子有趙州從諗、長沙景岑、子湖利蹤、曇照、師祖等17人。《大宋高僧傳》收錄了他的傳記,《景德傳燈錄》、《碧岩錄》、《從容錄》、《無門關》、《五燈會元》、《葛藤錄》等禪宗典籍,都分別收錄了他的傳記和語錄。

業識茫然應知返

參禪用功是佛教教導我們覺悟的一種方式,就是要我們時時刻刻能夠保持覺醒的狀態。參禪能夠更加進一步訓練我們在各種三昧[意為正定、正受]之中任意自由出入,期望在這些三昧的出入過程中,忽然體證諸佛菩薩、曆代祖師的境界;是佛陀教誨我們一切向內追求的一種用功方式。

  這種用功方式不但是在禪堂裏面可以用[其實應該說,在禪堂裏面用功的方式,是祖師們總結出來的一種比較容易或者說是條件比較好的用功方式],在日常生活當中也可以用。但是,最後都要把這些用功方式落實到日常生活中去。所以,佛陀的原意就是在生活中去應用、在生活中去覺醒。

  因為日常生活中,我們心很粗,對於我們的業識就不容易回光返照。當然一些粗的業識或者叫嚴重的錯誤,比如犯了五根本大戒,我們是會發覺的,但是這樣我們的代價就付大了。我們修行就是要減少這些付出的代價,在還沒有出現問題的時候,杜絕它。

  所以,我們要念念回光返照,要時時刻刻覺醒起來,把心念守好,不讓它放逸。實在做不到的時候,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謂的功夫:或者是一句佛號,或者是一個咒語,或者……很多很多有八萬四千種法門。我們就是要用這些法門或者叫功夫來收攝我們的心。

  粗的業識尚且如此難以發現和收攝,要管理我們微細的業識,就更加困難了。這些微細的業識,在我們的日常生活這么粗心中,是很難被發覺的。所以,祖師給我們一個方便法門,讓我們進禪堂安靜下來用功;讓我們在安靜的環境裏面去發現、去覺悟。

  因為,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我們平常發現不了的業識會突顯出來,我們才得以認識到我們的問題,然後再慢慢地克服或者叫覺悟。這在自己以前的日記中有很多的描述。比如說我們的呼吸,在平時是感覺不到的,而到了禪堂安靜地坐下來後,就會感覺到我們自己的呼吸很粗重。再比如,秒鍾的聲響,我們平時是覺察不到的,而當我們安靜地坐在禪堂的座位上後,我們會發現,秒鍾的聲音是如此地響亮。其他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情況,這些情況的特點就是要在安靜之後才得以發現,平時因為心比較粗,是發現不了的。

  如此等等很多微細的問題,我們平時感覺不到,甚至在我們做功夫的時候也不例外。比如我們用功的方式比較複雜而我們的心又比較粗的時候,往往會一邊做功夫一邊打妄想,更加可怕的是自己還不知道。這在自己以前的日記中討論過很多,比如《用功方式簡單好》等等。

  因為自己就常常這樣,一邊用功一邊打妄想。在與很多人交流用功問題的時候,大家也常常說到這樣的情況,可見,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不是在個別人身上出現,而是很普遍的。遇到這樣的問題,只能靠我們的意志力去解決,要靠我們花更多的代價去解決。

  翻開祖師的語錄,也有很多講這些問題的——什么守一不移、制心一處、如貓撲鼠、如鯁在喉等等等等很多要我們搶到自己的意志力、把心力集中到功夫上的方法。大家各自找個自己喜歡的方法去應用、去克服自己的毛病、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就是了。

  同時,祖師還為了讓我們能夠發現自己的毛病,給我們建立了禪堂,讓我們在裏面禪修,以便對治我們的毛病——從硬件到軟件都給我們創造了最好的條件,讓我們在這些細微的業識茫然出現的時候能夠回光返照;慢慢在我們功夫成熟以後,讓我們能夠在日常生活中也念念回光返照。

  佛教,就是鍛煉我們覺的能力,要我們保持覺的能力不要迷失,有所謂"不怕念起,就怕覺遲"之說,或者叫做"識得莫為冤"。只要我們能夠發現問題,我們就能夠對治,最怕的是我們連有問題都不知道。現實生活中,我們往往正是存在著問題而不知道的。

  所以,我們修行的方式就是先在禪堂裏面用功,希望將來功夫純熟能夠應用到生活中去;然後在生活中不斷地磨煉自己、覺悟自己,最後達到與諸佛菩薩、曆代祖師一樣的境界——讓我們不管是在粗心狀態還是細心狀態下,都能把握自己,讓自己時時刻刻處於覺醒的狀態。

  所以,龐蘊居士說:

  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舍,處處勿張乖。

  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並妙用,運水與搬柴。

  如果能夠這樣,不光是能在挑水搬柴中大顯神通;還能在是非紛擾中大做佛事、自利利他。這一切就要看我們是否能在業識茫然的時候知返了。

  下面看看東京褒親佛海有瑞禪師事跡,看看他是如何描述我們日用三昧而不覺的。

  東京褒親佛海有瑞禪師,姓陳氏興化軍仙遊縣人。幼異塵俗默坐終日,父母奇之舍令出家。依東京景德寺重全上人為師落發,受具。造黃龍南禪師法席。南公曰: "汝為人事來為佛法來?"師曰:"為佛法來。"南公曰:"若為佛法來。即今便分付。"遂打一拂子。師曰:"和尚也不得惱亂人。"南公器之。然師終未徹。後依泐潭總禪師始悟玄奧,給侍久之眾推上首。出世安州太平旌德,被詔住東京褒親。哲宗皇帝五七入內,賜大覺師名;百日入內,又賜佛海禪師號。

  [開堂問答罷,]師雲:"問得亦好,不問亦強。一問若不達,翻成戲論法。問若有旨,答亦隨機。為什么?宗乘道著,千聖退步,寶杖敲時,三乘失轍。蓋為此事,似秦鏡當台,千裏邪心自怖;如鏌鎁[音m y ,也作莫邪等。大戟,又寶劍名。]在袖,百億魔軍碎膽,直得大聖不說說,迦葉絕聞聞。大底只要諸人回光返本,斂念收心,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心體湛寂,妙用恒沙,物我混同。直饒有人便於此承當得,猶屬抱橋柱澡洗;及乎舍之,似萬裏望鄉關,執之,墮在魔王境界,喚作'迷時人逐法,悟後法隨人'。蓋無私法要,千古同規,一句當機,唯人自鑒。到這裏若會得,便見終始一如、古今齊致,至於趙州庭柏,清風長在;若不會得,便見雲門凳子,天地懸殊。於是不得已,便乃琉璃殿上日午打更,無影林間秋行春令。何也?妙體雖然無異,妙用蓋有多門。是故釋主能仁應跡,迦維弘悲沙界,神通妙力不可思議。所以蓋為群生,日用三昧而不覺,業識茫然而莫返,遂致前境紛紜,本源錯雜。繇是金仙久默斯要,於不二境作大佛事。入寂光土經營三界,道洽大千,化均百億。言滿法界,撈籠群生,敷玄籍以曉果因,垂天真以育情性。無何機有大小、乘分頓漸,故使資糧者,可以推微達著,尋端見緒,然後為散亂者,誡之以定慧;耽諸樂者,示之以無常;樂小法者,導之以大方;計諸見者,諭之以無動;泥名相者,開不二門。此豈不以因言入道、借教明真,一心皎然,萬德鹹著。良為於此,末後卻曰:如標月指,空拳喻實。噫!如此興慈,大似有過無功。未如我金色頭陀隨身活計,琉璃缽盂傳來無底,任是千眼大士,莫窺其狀;達磨所有生涯,大庾嶺頭擲下,設有萬夫之勇,提之不動。後來風幡事起,卷簟義彰,佛手難藏,驢腳自露。所以兒孫固不得已,曲順人情,放一線路,便有紹續門風,聯輝祖焰。然後佩無我印,開不二門,致得向上金雞啣[銜]米一粒,遍濟十方;真如廄內,良駒獨出,踏殺群魔。所以人人盡道:摩竭令嚴,承當者少;支那玄響,應之者稀。大眾若據如斯見識,一何少哉?只如知滋味,識痛癢,豈無一二聆至音,決勝負,寧無一個半個。且道能如此者,是什么人?"良久曰:"禪關已得裴公達,祖意寧無謝守評。參。"

  上堂雲:"有佛世界以一塵一毛而作佛事,令見一法者具足一切法,故權為架閣;有佛化內以忘言寂默為佛事,使學者離一切相,即名諸佛,故好與三下火抄;有佛土中以黃花翠竹而為佛事,令睹相者見色即空,故且付與彌勒;有佛寶刹以法空為坐而示佛事,使學人不著佛求,故勘破了勾下;有佛道場以四事供養而成佛事,使知足者斷異念,故可與下載;有佛妙域以一切語言三昧作佛事,令隨機入者不舍動靜,故為渠裝載。"大眾且道:"於中還有優劣也無?"良久曰:"到者須知是作家。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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