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郝明義的心得報告 郝明義

[圖書賣點]

  1. 蟬聯台灣金石堂、誠品、博客來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

  2. 《工作DNA》《越讀者》的作者、台灣知名作家兼出版人郝明義二十年尋覓、摸索的學佛心路曆程。

  3. 鼓勵讀者讀《金剛經》,告訴讀者如何去讀,如何能在深奧的佛法得到屬於自已的幫助。

  4. 書中還給大家列清單介紹了一些真正意義上的好書,這些書將給年輕人以教育和啟發。

 [編輯推薦]

  如果說《金剛經》是一部登峰造極的內功心法,《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則是作家兼出版人郝明義花了二十年時間摸索《金剛經》的心得報告。有郝明義對自己的回顧,四十歲生日才"赫然發現"自己是牡羊座的郝明義,"歸座認命",決定改變自己的個性,開始尋找馴服激進牡羊的法門。他慢慢發現,原來所有馴羊的動機、基礎與方法,都在《金剛經》裏頭。本書描繪他如何花了十多年時間和自己的"念頭"掙紮,並且以一個企業經營者的身份,說出他接觸《金剛經》的經過與心得。郝先生掙紮了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的書,走了那么多的路,又經曆了那么多事,寫出來的文字,除了個人經曆,也是讀書筆記。這些雋永的文字,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給尋找人生方向的人們一股正面的力量!最後,關於幾部經典如何交叉使用,乃至於破解《金剛經》這部內功秘籍的極致境界,作者也以誠懇而自省的筆觸提供了參考答案。

[書籍介紹]

  我們真該慶幸處於這么一個變動的時代,所有的秩序都在重整。

  經濟低迷,所以可以使得原來只靠謊言就可以不斷擴張的企業現出原形。紮實工作的人,更能顯出本領。

  財富重分配,可以使我們和有錢人的差距沒那么明顯。

  政治人物無品無行,可以使我們的理念更加清楚,甚至鮮明。

  沒有"無常",一些虛假的面具不會脫落;因為"無常",未來才有更多美好的可能。

  《金剛經》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有能力不被任何表相的幹擾與限制所困,每個人都有能力不斷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有益自己,也有益於他人。

  如果說《金剛經》是一部登峰造極的內功心要,《六祖壇經》就是這部心要的白話版、演義版,《金剛經口訣》是批注版、分解動作版,《心經》則是濃縮的短詩。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則是郝明義花了二十年時間尋覓、摸索的心得報告。

  郝明義錯當了很久很久的雙魚座。

  雙魚座很有夢想,不很務實,又挺有矛盾的性格等等,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印證,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郝明義都把自己想成一條長著兩只肥頭大耳的雙魚。

  1996年,在他四十歲生日,也是他要離開時報出版公司的前夕,郝明義才突然發現因為換算農曆生日的錯誤,事實上他是一頭陸上的牡羊,而不是水裏的雙魚。

  終於"歸座認命"之後,郝明義總結出

  牡羊好奇。但好奇會殺死一只貓,也包括牡羊。

  牡羊前進。他可以連續兩個月每天睡眠不到兩個小時,但是一個星期有五天要天亮才回家,婚姻是會出問題滴。

  牡羊快速。享受手起刀落,但不小心會刀起手落。(自己的手)

  牡羊樂觀。但也會昧於事實。

  牡羊前瞻。但也會看不到腳下的陷阱。

  於是,他決定改變自己的個性,用繩索套住牡羊。接下來,他一套則套了四條,名之曰"寧緩不急",名之曰"寧小不大",名之曰"寧公不私",名之曰"寧待不求";一用則用了十年的時間來馴伏牡羊。等到他終於覺得十年磨一羊可以了,要讓牡羊重新馳騁的時候,卻發現其中一條繩索如何切割都切割不斷,而牡羊,幾乎不會跑了。於是,他又再花了兩年的時間,終於在一個意外的機會裏,找到一把倚天劍與屠龍刀合體的利器,給十來年的磨練畫下一個句號。

  郝明義馴羊的動機,基礎,與方法,都在於一本《金剛經》。從一九八八年頭一次接觸《金剛經》,到二○○八年他終於感受到自己對《金剛經》有所體會,整整走了二十年。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有郝明義對自己的回顧,細部描繪他如何花了十多年時間和自己的"念頭"掙紮,並且以一個企業經營者的身分,說出他對《金剛經》接觸的經過與心得,以及他為什么認為《金剛經》是一把倚天劍與屠龍刀的合體,也是"心"的創造力的根本。

  不但如此,郝明義還解釋了為什么《金剛經》是一部無以名狀的內功秘籍。《六祖壇經》為什么是《金剛經》的白話版,演義版,也是分解版。六祖批注的《金剛經口訣》,又為什么是《金剛經》的批注版、實用版。幾部經典如何交叉使用,以破解《金剛經》這部內功秘籍的極致。

 [名人推薦]

  兩只羊的交往

  我與本書作者,那只台灣出版界的著名牡羊,相交已近二十年了。這二十年,這裏改革開放的熱勁兒愈來愈大,我這個靠研習蘇聯"先進經驗"起家的人,怎么也適應不了。幸好,我在改革開放之初,就已經"裏通外國"——同境外的出版社有不少交流了。我不甚通英語,所以所謂"境外",實際上只是港台而已。而其中,台灣的同行更吸引我的注意,我覺得,他們的思路和實踐更適合我們。我那時怕犯錯誤,不敢提什么 "台灣經驗",但在實際上是在向他們學習的。我也有一些學習的條件,因為我比較了解中國的過去,親身經曆過,混過飯吃。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有緣第一次去台灣。朋友們招待我們看電影。電影放映之先,忽然演奏了一個歌。同行的年輕黨員同志不知唱的是什么,我一聽就知道那是所謂"黨歌",因為這在我上小學時是"天天唱"的。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這本書裏,大量的內容是講作者研讀《金剛經》的心得。這些心得,在我看來,最可貴的是它們都是聯系實際的,是通過作者的文化業務活動,通過對當今時代的體認來敘述的。這使我感到特別親切。我十分留意台灣同行的經驗,其中首先是本書作者。我多年同本書作者合作,向他學習。我們的確一起幹過不少事。他提到的杜威、羅素、笛卡爾、羅斯金等人的書,不少是我為他收羅的。但我怎么也想不到,這位牡羊先生竟在閱讀和出版這些書的前後,對《金剛經》下過如此艱苦的案頭功夫。通過這本書,他告訴我們一種讀中國典籍的方法,就是深入領會原意後,注意聯系現實生活。這是大異於過去單純的"讀經"的。

  幾十年前,呂叔湘老人家再三教導我,作為出版人,必須重視美國文化界常提到的general reader,要依靠這類reader,聽取他們的意見,了解他們的需求,自己更要力求做到這水平。多年以來,我沒有很重視這個提示。最近,香港大名人梁文道先生出了一本《讀者》,他把general reader譯為"正常讀者",這使我對general reader的理解又進了一步。我由此又想到,郝明義確實是《金剛經》這一典籍的名副其實的general reader。這從這本書中可以看得很清楚。作為出版人,我從中得到的一個重要教益是,只有做好了general reader,才可以做一個夠格的general publisher。郝兄的成功,也許可以從中得到一些解釋。

  我於《金剛經》一無研究。此書所言,只有附錄的《數息打坐法》是我平時熟悉的。我所研習的,與他說的頗類似。但我沒有能力進一步申說。我只想說,對文字工作者來說,這應當是一種不壞的鍛煉方法。

  我生於一九三一年,肖羊。按中國民間傳統說法,羊從來秉性懦弱。我的個性,正印證了這一觀點,而這同郝先生所屬的牡羊座正好相反。牡羊座的特征是,行動果敢,勇於前進,對任何事情都抱著超越別人的進取精神,即使冒險犯難,也不畏縮。但不論如何,我這頭羊同郝明義那頭,幾十年來卻睦然相處,了無隔閡。原因在何,值得研究。我這裏先匆匆寫些此羊對彼羊的學習心得,供讀者們參考。

  二  九年十月

  石康

  我見過郝明義先生。

  那是約幾年前在北京的一次活動上,只記得郝先生坐在一只輪椅裏,面帶微笑,與別人點頭說話。

  那是我相信"生命就是迷茫"歲月,我也曾花去大量時間去閱讀哲學及宗教類書籍,試圖從別的人類那裏探得一些相關經驗,用以緩解我因多疑而產生的焦慮,這一種追尋直至了解佛教之後才慢慢消逝,但說到從佛法中知道了什么,我至今仍是無話可說,有些人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即使花費力氣也在所不惜,這是一種性格。

  生命中總有一種試圖抓住什么的沖動,人們回首往昔,或是展望未來,多半希望握有一種線索,用以確認自我存在,這是一種倔強,人們生活在煙霧之中,卻厭惡那一種生命中深刻的徒勞感。

  郝明義先生同時是一位回首者與展望者,在他生命的某些重要時段,尤其是那些彷徨無助的時刻,佛法成為他調整自己心態的關鍵法門。

  可以看出,他一直對獲得信仰具有信心,並且用信仰來證明他行動的正確性,這樣一種心態在我們這個時代並不多見,在他看來,正確的見地最好同個人的行為准則結合起來的,使見地得以顯現,而個人行動也是表現正見的一種最佳方式。

  事實上,我認為這本書在借用學習佛法來表達作者內心生活的一種嘗試,我們這個時代,人們並非不重視別人,卻多半忽略別人的內心生活,我們很需要的友誼,卻無法找到通往友誼的路徑,因我們對於交流內心生活是如此地不熟悉,以至於我們錯失一種擁有共同精神生活的慰藉,就如同我們探望某人,每一次都倚在他家的門前匆匆說話,而從未想過邁步進入。

  郝明義先生這一回把家門敞開了,任何人都可以進去,看一看他的內心,他所談到的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語,也許正是對於人生真正重要的東西。

閱讀《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 文子

  春天到了,閱讀的癮頭犯啦!這個月像是失心瘋發作似的,先後跟台灣博客來網絡書店以及台灣誠品網絡書店買來好幾千元的出版品,而這本《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便是這次采購書單裏的貴客之一。

  在網絡書店購書,如果不是事前有看過實體書才買,便是得依仗著該書的文字介紹,才能夠判斷是否要買。而這本書的文字介紹就很快地抓住了文子的目光,下定決心買來一看。通常一本書能夠吸引書蟲靠近,該書所引起的內在共鳴感肯定頗大,而《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就是這類典型的書。

  文子跟作者郝明義一樣,都是他所說的"黑戶佛教徒",我們並沒有刻意外顯自己是個佛教徒這件事,甚至,文子常說自己是個不及格佛教徒,既沒有勤跑道場,也沒有每日誦讀佛經或是做早晚課,但是,在內心底我是深深認同自己是佛教徒的,我也跟作者一般,有自己的皈依師父——聖嚴法師,在皈依的同時也受了五戒。文子所皈依的法鼓山乃是以禪宗為門風,眾所周知的六祖慧能,便是在某一日聽到《金剛經》的幾句經文而開悟的。

  而文子當然沒有這等利根智慧,跟《金剛經》結緣的契機,也是相當偶然,文子是在幾年前閑逛唱片行時,買了一片由風潮唱片出版馬來西亞音樂人黃慧音所創作唱誦的《金剛經》CD,購得回家後一聆聽,簡直驚為天人,唱誦佛經的音樂,文子絕對不會是第一回聽到,但是,黃慧音將整部的《金剛經》經文,唱誦得相當莊嚴而祥和寧靜,文子一聽就非常喜歡,甚至有一陣子睡覺前,都必定播放這片CD才入睡。

  說來汗顏,文子雖然聆聽《金剛經》的經文,恐怕已經不下百千次,但是,卻從未有一次拿出《金剛經》給徹頭徹尾的閱讀過一遍。而這次透過對閱讀《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在某一層面上,讓我對人生的思考方面,有一種被再次醍醐灌頂之感。讀書時會用熒光筆畫重點,已經是我的多年舊習,文子就將讀完該書後,所摘錄我所認為有幫助的重點,在此跟大家分享嘍!

  樂觀,會昧於事實。

  前瞻,會看不到腳下的陷阱。

  所謂"善惡",所謂"是非",不過是價值觀的投射。而價值觀是會因時、因地、因人而異的。

  不要被自己的念頭所惑,不要被自己的念頭所制。

  我過去做事跑得太快。太快了就會摔跤。摔跤之後再爬起來前進,不免耽擱。還不如一開始就慢一點,穩穩當當的跑。(事緩則圓)

  "微型人生",是把人生的各個面向,集中在自己設定的時間內都探索一遍。

  學佛的人,開始就要練習不要隨便起心動念。因為對念頭的認識與掌握不夠,起心動念往往都是業,造成對別人的傷害。

  我們起心動念,無非都是為了求自己的"福"。而既然是"福禍相倚",那么我們求"福"的同時,往往也就可能得"禍"。

  在我對看管自己念頭沒有把握之前,我不想主動追求什么。

  信心不是陪你從黑暗走向光明,信心是陪你從一個黑暗走進另一個更深的黑暗。

  如果我的事業還沒到可以大跨步前進的時候,一定是我自己本身還沒准備好。

  在社會之中做有用的人,就是讓自己從群體生活中得到的,與自己對群體的貢獻平衡。

  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善。改善不了的,就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去癡心妄想。這樣也就可以安分守己,心滿意足。

  "念起即覺,覺已不隨",是從道理上提醒你不該怎么做,以及起了念頭就該趕快打消的方法。

  早該走出我所熟悉的區域。於人於己都有利。

  我一直相信,書不在擁有多少,或讀了多少,而在能否遇到一本書,讀了之後,你的人生從此不再如同過往。

  沒有"無常",一些虛假的面具不會脫落;因為"無常",未來才有更多美好的可能。

  當然,在一個前途不明朗的時代,我們每個人都要謹慎、節制。但如果只有謹慎、節制,而沒有開拓、前行,那只會自陷困境。

  每個人都有能力不被任何表相上的問題所困,每個人都有能力不斷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

  佛法中所說的"覺性"、"悟性",就是覺察自己的念頭,並且不為這些念頭所生的煩惱所困的道理與方法。

  《金剛經》所說的方法,是"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要我們認清這些念頭的虛幻不實。既然虛幻不實,就根本不存在,於是這些念頭就可以消失了。看管念頭,這是最上乘的方法。

  "戒",就是不做讓別人痛苦的事。

  "定",就是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維持一個自己作主的心。

  疏忽、犯錯之後,誠懇地面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決心不再重犯,這才是真正的"懺悔"。"懺",就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悔",就是絕不重犯。

《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  人心惶惶的解藥 食‧美

  大塊文化的董事長郝明義先生,是我非常欽佩的出版人,這家出版社的出版品被我視為出版界"名牌",既有能力出版暢銷書,也有心用心出版冷門的哲思書籍  換言之,就是既有賺錢能力,又抱持與實踐理想,出版品一向非常有"生命力",既將國外的深度作家引介台灣,也有心用心培養本土作品這一塊  出版界都知道,這是有多么吃力不討好,非常容易賠本的事情,然後,還有郝先生為台灣出版業的盡心盡力,與朝令夕改輕忽出版、文化的政府周旋,樣樣都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這樣的介紹還不夠力,更"神"的是,我習慣性地觀察社會趨勢,好幾回發現,當我觀察到社會的病態或狀況問題時,大塊正好就出了本書籍,而這本書籍也恰恰就是我思索而覺得社會缺乏的東西。我跟許多朋友說過,大塊文化好似在為社會開"藥方"!

  透過郝先生數次跳下來當作者的作品,以及許多的訪談,所認識到的他,是個很有"溫度"的人,"文如其人"正可套在他身上,只不過,所謂的"文"該換成"出版品"(不僅僅是他身為作者的書籍,也包括他出版社的出版品)。

  這本書的某方面來看,可說是繼上一本《那一百零八天》而來,但更重要而與前一貫的是,希望對需要的人有幫助  看吧,又在開藥方!

  郝先生自己也在書中提到,這本書最好是在十年後出版,讓時間印證他這段時間的思索與從《金剛經》而來的體悟,但是,他有感於現在可能很多人需要,等不及十年,所以提早出版此書,希望對需要的人有所幫助。

  這本書也可以說,是本工具書,不但告訴你如何讀金剛經,也傳授你如何"使用"它,要說它是解藥也行,說是武功秘籍也可以,反正呢,人心惶惶,不如來念"經"!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蘇門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不夠功力去抵禦生活的不公和對於未來的不可測而生的恐懼與不安。

  這部書——《一只牧羊的金剛經筆記》多少讓我可以稍許沉下心來。上次玲姐來杭,約T姐吃飯時看到此書,得知可以附送帶標點的《金剛經》於是回去便買了下來。大陸那個時候還沒出版,所以買的是台灣版豎排繁體字,翻看幾頁也便習慣了,只是學會了默念。

  淩晨讀到一半,對近些日子來的種種有些領悟,但仍舊未解心結。大白天的時候和老張聊天,我還在告訴自己要盡自己所能的告訴所及的人"從善",而事實上,正如書中所說,"善"、"惡"都只是一些價值觀,價值觀都只是一些念頭,而我們對自己的念頭能把握的其實不多,並不大。我們自認為的"善",在別人的價值觀裏也許就成為了"不倫"、"不類"或者"窮凶極惡"。

  我對宗教的理解,其實就是盡可能的大范圍的傳播某種價值觀的認同,而到目前為止,我開始接受並學習佛教,決定潛心,卻遠不及一個宗教徒的虔誠和聖潔,所以,我還不足以去說服別人認同我意識中的"善行"。

  到今天,促使我決心來做一些改變,是因為無法忍受自已因外界的種種而擾亂內心的平靜,我不願意看到如之前那樣的自閉和消極,因為如此只會是傷了愛我的那些人;另一個原因則是,我還是相信冥冥中會有些力量使得自身的安福險禍得以控制,其實這也源於內心,以及因內心的態度所采取的處世方式。這是我對未來不可知的恐懼而尋找的方法罷了。不得不承認,我與其他一些因為看到神力,或者看穿塵世而相信宗教力量的人不一樣的是,我的初衷狹隘而自私,但我期待這種方式的進入,同樣可以使結果不那么壞。

  今日,太陽軌道(黃道)將與月球軌道(白道)成5°9交角,天文上的奇觀出現前後,總會帶給我們或多或少的影響,如果相信宇宙中存在某些力量的人不應只是仰頭驚歎,而要學會做一些思考和總結。

  確實發生了太多事,還有太多未知,我們都需要讓心平靜。

  祈禱一切都好。

網絡讀書會書評

 這本書應算是作者郝明義先生學佛的曆程與心得,當然書中不時會提到《金剛經》。除了郝明義先生個人經曆外,書中的重點都與對佛法的體悟、了解有關,所以要寫心得,也不太容易,因為我對佛法的了解並不深。

  以凡夫俗子的眼光,首先感受的是:郝明義先生有佛緣,或者說有累世修行的慧根、福報。書上提到他第一次念《大悲咒》以及與過世父母接觸等奇異經曆。《大悲咒》我也念過,沒發生什么事。父母仍健在,而在生活經曆中,也不曾遇見什么神秘經驗。看郝明義先生寫他念《大悲咒》的經驗,想起一個朋友說,她第一次念《大悲咒》時,就可朗朗上口,沒兩下就會背了。但對我而言,卻是很難念,更不用說背了。朋友皈依,也誠心向佛, 所以給我感覺她及郝明義先生都是與佛有緣的人,而自己隔了一層。

  雖然郝明義先生在書中引目犍連的故事,應證朋友洪的話:"一個修行人不應該執著神通之事。"但凡夫俗子如我,面對人生困難,總會想能有奇異恩典,讓自己度過難關;彷徨無依時,能有高人指點化解。雖然心知肚明,這是不切實際,也不該有的期待。另一方面,展示神通或許是個方便法門,因為呈現不可思議能耐,讓平凡的自己更容易接受度化。當然,縱然凡夫俗子 但面對神通時,希望自己能如郝明義先生般,"不論什么樣的大師、高手,表演多么神奇的身手,都不會為之所動。"

  郝明義先生一個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用簡化的方式說,就是"一日三省吾身"。從書中可知,郝明義先生寫日記,而且不僅寫了,還會回顧,看看自己過去的經曆、想法,據此檢視現在。郝明義先生先生提到四條繩索,經由自覺把四條繩索套在自己身上,再透過自覺把四條繩索解下。中間過程,雖有佛教經典的協助,但最重要的是:自省自覺。我深信,郝明義先生能有今天一番成就,與他能夠時時反省檢討自己,同時調整自己(當然,還有明確的目標) 絕對有關。而這部份,也是我期待自己的。當然,不是僅有檢討反省,更重要的是行動力,或者用之前的流行語:執行力。這一點也是我佩服郝明義先生的地方,他真是能劍及履及,怪不得可以闖出一番名號。當然我不以為這跟他是牡羊座有關。

  郝明義先生提到他打禪七的經驗,談到放下"善惡執著"的經驗。這部份也是我的問題。因為我也是自認循規蹈矩、安份守己的人,也討厭不守規矩的人(說嫉惡如仇可能超過,但很討厭是真的)。雖然看了書,明白郝明義先生為何知道不該執著"善"(不思善,不思惡),不過自己心裏並沒有相同體悟,並未放下,還是覺得要做好人,做善事,仍執著在善惡二分上。要超脫,還需要屬於自己的心靈經曆。

  這本書,對我而言很有用的一點,是郝明義先生提到的"念頭"。金剛經,對我而言,真是不太好懂。郝明義先生提到"念頭"這兩個字,給我一個方向、指引。除了"應無所住生其心"外,郝明義先生在書中常提到"念起即覺,覺已不隨"。"念起即覺"我明白,但不明白何以"覺已不隨"。我期待自己在"念頭"這兩個字的指引下,可以對這些經文有進一步的體會。六祖惠能聽聞"應無所住生其心"而悟道,說不定自已可以因"念起即覺,覺已不隨"而接近佛法。

  郝明義先生的書裏,還給了很多幫助。他在談到"尋找屠龍刀"的過程中,所看的一些書及心得,給自已很大的幫助。介紹了數息法,也有助我練習靜坐。最重要的是,他鼓勵了我們讀金剛經,也告訴我們如何去讀,如何能在深奧的佛法,得到屬於自已的幫助。第一次接觸金剛經,不是看原文,而是透過《當和尚遇見鑽石》,這本書教我認識"空性",而郝明義先生本書,希望能教我對治"念頭"。

閱讀心得——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 張淑瑤

  晚上,因為跟牙醫約好要磨牙、做牙套,所以送走個案之後就帶著待宰羔羊的心情匆匆返家。但是,牙醫在經過一番審視過後,決定再觀察兩周。於是,在非預算中所多出來的時間裏,隨手,就拿起了前幾周買的《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來看。

  當初會注意到這本書,除了對金剛經原本就有的心儀之外,主要是因為老蘇也是一只牡羊,也好奇這位出版界人士是用什么樣的角度來解讀它。但是,就在短短幾個字——"念起即覺,覺已不隨"中,吸引了我一頁又一頁的翻了下去。

  讀到:

  "牡羊好奇。我相信管他什么風險,試一試總不會死。

  牡羊前進。我可以連續兩個月每天睡眠不到兩個小時。

  牡羊快速。我享受手起刀落,相信不拘小節。

  牡羊樂觀。我白天有什么煩惱,在出租車上面打個盹就可以化掉一些;晚上有什么煩惱,睡個覺起來就好許多。

  牡羊往前看。我不做重複自己的事。"

  這一段,讓我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不是在說我,還會是說誰?

  但是,一翻頁接著看到:

  "但好奇會殺死一只貓,也包括牡羊。

  牡羊前進。他可以連續兩個月每天睡眠不到兩個小時,但是一個星期有五天要天亮才回家,婚姻是會出問題滴。

  牡羊快速。享受手起刀落,但不小心會刀起手落。(自己的手)

  牡羊樂觀。但也會昧於事實。

  牡羊前瞻。但也會看不到腳下的陷阱。"

  時,我大大了吸了一口氣。

  然後,除了婚姻那一點之外,其它的描述,又讓我想撞牆了。

  作者的心路曆程,在打了幾次禪七,經曆了幾次神奇的宗教經驗之後,決定改變自己的個性,用繩索套住牡羊。

  他給自己套了四條"繩索":

  名之曰"寧緩不急",

  名之曰"寧小不大",

  名之曰"寧公不私",

  名之曰"寧待不求";

  一用則用了十年的時間來馴服牡羊。

  等到他終於覺得十年磨一羊可以了,要讓牡羊重新馳騁的時候,卻發現其中一條繩索如何切割都切割不斷,而牡羊,幾乎不會跑了。

  一邊看,也一邊思考著:"我有給自己什么樣的繩索嗎?"

  而昨天,就在身體不適的過程中,檢視自己的當下有了許多的雜念。

  而今天,在這本書裏面,我看到了面對"念頭"的方式和心態。

  因為這本書除了作者對自己的回顧,並且細部描繪他如何花了十多年時間和自己的"念頭"掙紮,並且以一個企業經營者的身分,說出他對《金剛經》接觸的經過與心得之外,

  還提到了他為什么認為《金剛經》是一把倚天劍與屠龍刀的合體,也是"心"的創造力的根本。

 [書評短評]

  今天在淘寶買的書——《一只牡羊的金剛經筆記》

  應該也是因緣際會,買到此書。只看簡介,就覺得心底重擊。最近一直慢慢看南懷瑾的金剛經說什么,最多也就看懂20%。他說年輕人不要學佛,也許也實在是太難去學習。但我還是一念的指引,想要接近這宇宙最高的智慧。

一 遲來的牡羊

  到一九九六年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雙魚座。

  雙魚座很有夢想,不太務實,挺有矛盾的性格,又有些直覺力等等,都能在我身上找到印證。因此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把自己想成一條長著兩只肥頭大耳的雙魚。

  何況,這條魚一直還遊得挺快樂的,又那么幸運。

  一九七八年,大學畢業。

  在那個全台灣都在追求外銷的年代,去應征工作,亮出台大國際貿易系的帽子,總會受到熱烈歡迎。但是實際去面談的時候,對方看到你拄著一雙拐杖,又總會叫你等候通知。

  人要創造自己的命運嘛,所以我幹脆和朋友一起開個貿易公司。

  志氣很大,但是寫多少開發信也沒人回,不到三個月就倒閉了。事後回顧,不知道和公司英文名字有沒有關系。英文名字,當時直接從中文"蓋亞企業"音譯,稱之為"Gay & Company"是也。

  之後,我在一棟混雜著謀殺命案、黑道老大、小弟、賭徒、舞女、應召女郎的大廈裏,混了大半年。

  山窮水盡之際,聽說去韓國客串跑單幫是條路子。帶些台灣的藥材回去,再換些毛毯和人參回來。算盤打的,沒有一本萬利也是一本三利。

  但是任何工作都需要專業。跑單幫也是。想客串一把的我,偷雞不著蝕把米。債上加債不說,連回台灣的路費都沒了。

  因為欠債不少,回台灣也沒出路,在當時還叫作"漢城"的首爾流浪了一陣。走投無路,有人建議我不如在韓國留下來,去華僑中學當個老師。生活穩定,有了收入,再徐圖還債。

  這種建議聽來很穩妥,但不是我要的。有點像是包了糖衣的毒藥。走上這條路的話,當初又何必去台灣讀書?

  還好有一位真正專業跑單幫的先生,出了個主意。居住在韓國的華僑,有一種需要定時更新生效的暫時居留權。當時,如果放棄在韓國的居留權而回台定居的話,台灣有一個特許,可以多帶一些東西通關,不必上稅。

  這位專家說,如果我放棄韓國的居留權,把這個通關特許讓給他,他就回報我一張回台灣的機票。

  我說,那好。

  不知怎么,從小我就覺得"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中,有一種美感。

  把自己認作是雙魚座的時候,覺得這都是愛好夢想的特質在作祟。

  我就這樣身無分文地回到台北。一位叫柳耀中的朋友接濟我,在興隆路跟一位二房東分租了一間屋子過了幾個月。

  當時在黨外雜志《八十年代》上班的二房東,叫鄭麗淑。她看我每天在家裏和太陽對望不是辦法,說長橋出版社的老板鄧維楨常去他們公司,在找英文翻譯,問我要不要試試。

  一九七九年的夏天,我成為長橋的特約翻譯。再不久,他們有個編輯的位置出缺,我補進去,正式進入出版業。

  長橋這第一個工作,給了我當一個編輯的完整基礎訓練。

  尤其,借著鄧維楨先生要我開發一個英文學習雜志的機會,我大量閱讀了各種國外期刊,還去台大的研究圖書館讀了整整十年的《時代》(TIME )周刊,把一篇篇值得參考的文章影印下來。

  我不只從頭學了一遍英文,後來做編輯的視覺美學思考,也和那段時間的吸收有關。

  創立《世界地理雜志》的陳明達先生,找我去籌辦一本科技刊物《2001》,使我第二個工作有了獨立主持編輯部門,實際動手編一本雜志的曆練。

  在《2001》的時候遇見一個日本人,請教他為什么日本讀書風氣那么盛。他說日本沒有資源。我說台灣也沒有。他說哪裏,你們稻米一年可以產三次呢。

  他那句話,給我的震撼很大。我體會到人不要妄自菲薄。原來一天可以工作十二個小時的話,之後就更練習工作到十六個小時以上了。

  第三個工作,我去了《生產力》雜志。這原來是中國生產力中心幾十年曆史的內部刊物,石滋宜博士和副總經理萬以寧,想要改版,面對市場。

  黃明堅因為我當時失業,介紹我去應征,接下了試用三個月的改版任務。三個月後,石博士要我正式負責《生產力》雜志,不但要管編務,還要進一步為發行和廣告業務負責。總之,當一個利潤中心的主管,也可以說是負責一個有實無名的公司。

  從《生產力》雜志開始,有些工作夥伴和我逐步建起長期的合作默契。

  改版的《生產力》雜志,我瞄准中小企業,喊出"實戰的經營智慧",引起很多回響。有一天,《工商時報》副刊主任蘇拾平打電話給我,說餘范英發行人想認識我。

  餘小姐看了我一篇文章——《義氣的朋友》,想見我。認識餘小姐,開啟了我人生新的一扇門。

  一九八七年左右的台灣,事情真多。

  解嚴。大家樂。股市從一千點開始起飛。報禁即將開放。

  那是一個連皮膚都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震動的時候。

  因為和餘小姐有了雖然只是一面,但十分投緣的談話,所以後來要離開《生產力》的時候,就想到打個電話給餘小姐,問她是否可能介紹我見一下餘紀忠先生。

  餘小姐一口就答應了。

  一個天色陰暗的星期天早上,我去餘紀忠先生家裏見他。

  我跟餘先生說,我想編《時報新聞周刊》,相信自己可以給這本當時創刊有段時間的雜志,帶來些新的面貌。

  以前都是在傳聞中聽說餘先生用人的魄力,那天親身體會。餘先生聽我這初見的人說了半個來小時,立即同意,要我馬上以副總編輯到任,再升我為總編輯。

  後來,我以一個星期的准備時間,為《時報新聞周刊》改版。

  《時報新聞周刊》算是一種過渡。真正意義上,半年多之後,餘先生要我去接時報出版公司的總經理,是我的第四個工作。

  和《生產力》雜志階段不同的是,這次我不只是負責一個有實無名的利潤中心,而是一個有實有名,並且還有相當規模的公司。

  一九八○年代末的台灣出版市場,正要設法和國際接軌。餘先生充分支持,又有時報資源的後盾,接下來我有了各種嘗試、開展的機會。

  一個大學畢業後應征無門的人,花九年時間,前後經曆四個逐階育成及銜接的職位就來到這裏,不能不說幸運。

  幸運到我都沒覺察到自己有多么幸運。

  在時報工作近八年,到一九九六年快要離職的時候,才突然發現我不是雙魚座。我對星座沒有研究。錯當了那么久的雙魚,是因為把農曆換算成陽曆生日時候的一個錯誤造成的。

  遲來總比沒有好。那年三月底,台灣在慶祝李登輝當選第一屆直選總統,我自己則在打包交接的時候,總算知道自己原來是個牡羊座。出生在"出版節"的牡羊座。

  用牡羊座而不是雙魚座來回顧自己的路程,就更有跡可循了。

  牡羊好奇。我相信管他什么風險,試一試總不會死。

  牡羊前進。我可以連續兩個月每天睡眠不到兩個小時。

  牡羊快速。我享受手起刀落,相信不拘小節。

  牡羊樂觀。我白天有什么煩惱,在出租車上打個盹就可以化掉一些;晚上有什么煩惱,睡個覺起來就好許多。

  牡羊往前看。我不做重複自己的事。

  在那個節骨眼上知道自己是牡羊,也感慨良多。

  在時報近八年,我追求成長的幅度,也追求速度,一路把新書出書量增加了七倍,營業額拉高了大約六倍。

  但正當我設定下個目標,要開始沖刺的時候,卻陷入火線。因為我們投資成立的一個漫畫連鎖店倒閉,加上我支持的兩家漫畫中盤出現經營危機而大量退書等一連串因素,開啟我被檢討的序幕。

  各方意外的伏擊與地雷也隨之全開,交織成一片火網。

  攻防戰進行了幾個月,最後因為火網之外蕩進一枚意外的石子,結束了僵持的戰局。駱駝背上會有最後一根草,戰場上會有最後一顆石子。

  我遞上了辭呈,決定一個星期之內,就交接離任。

  離任第二天,《EQ》正式上市,創了一個暢銷書的紀錄。

  在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是陸上動物,而不是水裏動物的那前後,我在驚異混雜的心情中,逐漸多了一些體會。

  好奇會殺死一只貓。原來也包括牡羊。

  每天睡兩小時沒關系,但是一個星期有五天要天亮才回家,婚姻會出問題。

  手起刀落,不小心會刀起手落。自己的手。

  樂觀,會昧於事實。

  前瞻,會看不到腳下的陷阱。

  低潮了兩個星期之後,我決定不再檢視自己的傷口。

  向前行。

  那時林強的歌還沒出來,但已注定我將是這首歌最忠實的粉絲。

  牡羊嘛。

二 黑戶佛教徒

  人可以分四種。

  第一種,是"無神論"。相信腳下踩的就是土地,頭頂有的就是天空,別無其他。死後也就塵歸塵,土歸土,別無去處。

  第二種,是"有神論"。相信天地之外,另有其他存在。有天堂,有地獄,有無上的主宰。因而會選擇一種宗教信仰。

  第三種,"非無神論"。沒有宗教信仰,但相信冥冥中有一種力量,"抬頭三尺有神明"。

  第四種,"非有神論"。以上皆非,也以上皆是。最大的特征就是有廟就求,有神就拜。

  三十三歲之前,我是個"非無神論"者。不進教堂,不進寺廟。但是我相信有個"上天"。只要我正正當當地做人,會得到適當的回報。

  一九八九年夏天,我受著多重折磨。

  工作為接手不久的時報出版公司的整頓而手忙腳亂。家庭為自己的疏於照料而另有苦惱。

  此外,身體的腋下和大腿根部有濕疹,久醫不愈。天熱流汗,就要在癢痛交加中抓得皮破血流,於是惡性循環。那年夏天,為隱疾所苦,經常有生不如死之感。

  有天一大早進辦公室,卻因為打開抽屜,看到一位作者慧心齋主送給我,隨手扔在裏面的小冊子,人生從此改變了。

  抽屜裏躺著的那本薄薄的小冊子,封面是黃色的,上面印著一位手持淨瓶的觀世音菩薩,旁邊寫著"大悲咒"。我信手拿了起來,在安靜無人的辦公室裏慢慢地讀了一遍。

  讀完之後,腦子昏沉沉的。接著雖然上班了,但是想再讀一遍《大悲咒》的念頭越來越強。下午四點剛過不久,我就溜班回家,一個人關在臥房裏讀了起來。

  一遍兩遍之後,我發現自己讀的速度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快到無法控制自己舌頭的地步。然後,我涕泗橫流地大哭一場,聽到孩子放學回家的聲音,才好不容易停了下來。

  最奇妙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梳洗,發現一件極其意外,無法理解的事。濕疹黏液與破皮血水已經形成潰爛的腋下與大腿根部,竟然成為幹燥一片的皮膚。好比說,前一天還是洪水泛濫的狀態,第二天早上卻成了退潮之後的一片幹地。唯一可以證明這些部位確實有過問題的證據,是皮膚的顏色。原先潰爛部位現在是一片暗紫色,與周近皮膚形成強烈對比。

  糾纏我經年的一個痛苦不堪的隱疾,就這樣幹幹淨淨地,在隔夜之間消失了。

  從沒見過收音機的人,一下子看到收音機可以調整頻道,聽到一些新奇的聲音,是會很驚喜的。

  從沒接觸過宗教,一下子體會到宗教信仰帶來一些神秘經曆的人,也是如此。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太好奇了。

  慧心齋主比我早些時候接觸佛教。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所接觸的各種佛教相關的人、事、地、物,幾乎都是她幫我介紹的。

  我忙碌地尋覓。更想體會一些神秘的經驗。

  牡羊座都是好奇的。不是嗎?

  我又有過幾次印象很深刻的神秘經驗。

  除了《大悲咒》之外,我讀的第二部佛經是《地藏菩薩本願經》(簡稱《地藏經》)。

  頭一次讀的那天,是農曆七月。伴著無間地獄的種種場面,我讀到地藏菩薩"將承佛威神力故,遍百千萬億世界,分是身形,救拔一切業報眾生"的表白,並向世尊做出承諾,"唯願世尊,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如是三白佛言: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

  夜半寂然的燈下,我悄聲一句句讀著:"如是三白佛言:不以後世惡業眾生為慮"。

  直可以感受到只有我一個人的屋子裏,身旁卻另有靜靜聆聽的存在。

  宇宙,森然。

  讀《地藏經》,又讓我和逝去的父母有一次接觸的機會。

  有一天,一位有"神通"的人士跟我說,我應該讀《地藏經》回向給我逝去的母親。說她一直放心不下我,跟隨我多年,應該到讓她離開的時候了。

  我母親是在我上初一的時候去世的。初一的年紀已經不小,可我對她去世的回憶卻一直很不清楚,很不真實。

  我對她思念,要再過六年才覺醒過來。一九八九年的當時,還早。

  不過,畢竟有一點是我記得的。一位去參加我母親葬禮回來的叔叔,紅著眼告訴我:我母親的棺木要釘的時候,一直釘不進去。直到爸爸跟她保證一定會好好照顧我 ,要她放心,釘子才釘了下去。

  聽了這位人士建議我讀《地藏經》,我半信半疑地先是回了一句:那也很好啊,我也正好可以和我母親多相處。

  她說,陰陽相隔,終是兩受幹擾。接著她說了她看到的我母親的衣著和鞋子的特征,不由得我不信。

  我照她說的,回家去讀了七遍《地藏經》回向給我當時去世二十年的母親。

  回向之後,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憂傷。像是在一個晴朗的清明節的早上,去掃墓的路上被一陣輕輕的風吹過的心情。

  第二天我主動想到,那也該讀《地藏經》回向給我父親。

  我父親是才一年多之前過世的,不用別人指點,我都知道他和我在一起。

  我去韓國奔喪,整理了一些父親的衣物帶回台灣之後,一天獨自在家裏午休。半睡半醒之間,蒙矓中覺得有個人影飛快地掠進房間,才在床邊一坐,已經沒入我身。大約是一小團棉花的重量進入身體的感覺。這一下子嚇得我跳了起來,立刻奪門而出。

  但是在大門剛關上的剎那,我卻直覺到那團棉花的重量,應該和我父親有關。我父親是不會害我的。所以我安慰著自己又開門進了家裏。

  有一部電影叫《靈魂的重量》(21 Grams)。我沒量過一小團棉花是否二十一公克。但那就是我感受到的靈魂的重量。

  因為成長的過程裏,和我父親的心結多,又得以在他晚年重新親近,所以當時即使沒有任何宗教信仰、沒有任何神秘經驗的我,也直覺到那是父子之間的一種牽掛。這時,想到也讀《地藏經》給他。

  讀完回向之後,比前晚的感受清晰多了。我可以清楚地覺察到有一個無形的、類似影子的東西,慢慢地,一寸寸地,從我身體裏橫向移動出去。

  我像是在和什么離別,又像是在掏空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由自己地放聲痛哭。哭到聲嘶力竭,突然不知由來地反手一掌拍在自己額頭,才停止。

  因為有許多神秘的經驗,使我在剛開始接觸佛教的時候,花了大量精神去探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發生這些現象?以及,我如何才能具備更大的能力來探索這些神秘現象。

  幸好這時我認識了洪啟嵩。有一次我把自己的神秘經曆說給他聽,他提醒我,一個修行人不應該執著於神通之事。

  他的話,一下子把我敲醒。

  大約同時,我讀一部佛經,看到了一段。

  佛陀的弟子之中,目犍連是神通第一。目犍連神通之大,看到一只鴿子,就可以知道這只鴿子過去一千世的由來,也可以知道這只鴿子未來一千世的演化。

  大家說目犍連的神通這么厲害,不知和佛陀的智慧如何相比。

  佛陀回答說:把那只鴿子身上的一支羽毛切成一千段。以千分之一支羽毛去沾沾海水,沾到多少就是目犍連的神通所及。而佛陀的智慧,則是那整個大海。

  這個故事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學佛學佛,可不是去學那千分之一的羽毛。

  很多人經常把科學沒法解釋的事情,都稱之為"迷信"。但是長久以來,我也看到許多人越是不接受宇宙裏存在一些目前還無從探測的能量,越會因為有人稍微展露一手和那些能量溝通的能力,就五體投地。像一個從來不相信收音機會接收無線電波的人,一旦給他聽到收音機裏當真可以傳來一點聲音,就把那個不過是轉動了一下收音機調頻鈕的人,當成宇宙的創造者來膜拜了。

  我很慶幸自己很早就有些對神秘經驗的體會。那段經曆,對我最大的好處,是從此對"神通"、"神秘經曆"等免疫。此後,不論什么樣的大師、高手,表演多么神奇的身手,我都不會為之所動。

  每當看到人聽到、看到什么大師指點了"前世"因果就敬若神明,我都會想到目犍連的故事。前後看得出總共兩千世因果變化的目犍連,才相當於那千分之一的羽毛,搖頭晃腦或故作神秘地談一次"前世"的人,那是兩百萬分之一的羽毛所能沾到的海水吧。

  我決定好好地從佛經中去認識佛法。

  讀了《地藏經》、《圓覺經》、《楞嚴經》、《法華經》、《大智度論》、《心經》、《金剛經》、《六祖壇經》、《小品般若波羅蜜經》等。

  買了放在家裏書架上的,還有許多其他的經。

  東讀西讀之後,固然有些收獲,但是更多的時候,感到自己像是進了玉米園裏的那只熊。東折西折,也不知手上到底拿到了什么。

  《金剛經》讀過幾遍,雖然覺得很好,但主要是感受到文字之美。對於經義的體會,實在談不上。更多的是疑惑。譬如:怎么可能以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珍寶布施,還比不上持誦這本經的四句偈?

  這時我在禪宗皈依了惟覺老和尚。決定去萬裏的靈泉寺打個禪七。

  禪七的意思,是要在七天的時間裏克期取證,有些突破性的領悟。我在心中給自己頭上綁了一條"必勝"的帶子,上了山。

  上山之前,從我讀的佛經和一些理解中,已經體會到佛法會教我們打破一些執著,打破一些因為執著而起的分別心。

  我掂量一下自己,覺得對金錢是最看得開的,所以打破對"貧富"的執著分別心,最不成問題。"貴賤"、"美醜"等等,也都還好。唯獨"善惡",我覺得打不破。

  人之為人,異於禽獸,不就是因為我們有羞恥心,有一些價值觀的堅持?那為什么要打破"善惡"?

  "不思惡"倒也罷了,為什么也要"不思善"?

  我本來挺為自己"嫉惡如仇"的個性為傲。如果沒有了我對"善"的判斷與堅持,那這又算什么個性?

  《心經》裏說:"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我記得當時雖然沒法體會"不生不滅"、"不增不減"是怎么回事,但起碼可以接受有這種可能。但是對於"不垢不淨",我就沒法理解。"不垢不淨",對我來說,類似"不善不惡"。我可以接受"不惡",但接受不了"不善",我也可以接受"不垢",但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會"不淨"。

  《金剛經》裏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也不明白。為什么連"善"也不能住?依善而生心,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

  我就帶著這些疑問上了山。

  打過禪七的人都知道,那七天有個過程。

  前三天,通常都是找各種理由告訴自己,枯坐在這個禪堂裏多么沒有意義,不如趕快下山,把這時間用來做些更有價值的事情。所以,都在和要不要逃離,用什么借口逃離之類的念頭掙紮。

  熬到第四天還沒放棄,多少總會認命,開始比較"務實"地靜坐。

  第五天,比較用得上工夫。

  最後兩天,有些心得,鞏固或放大。

  我也是這么個路程。

  而我第一次禪七的心得之一,是終於知道為什么要打破"善惡"的分別心,為什么連"善"也不要執著了。

  那是在第四天。我剛剛用一萬個理由勸說自己不要浪費生命,趕快下山,又好不容易抵抗過這些誘惑之後,有一炷香坐得比較好。

  我安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念頭此起彼落,相衍相生。

  這么說吧。第一個念頭是禪堂。由禪堂而想到食堂。食堂想到筷子。由筷子而竹子。由竹子而叢林。由叢林而原始人。由原始人而取火。由火而燈。由燈而電。由電而愛迪生。

  但就在我自以為很清楚地掌握自己念頭一路流轉到這裏的時候,天外飛來一個畫面,一群赤條條的男女跳出來,在荒淫作戲。那是多年前看過一本小說裏的場景。

  我驀然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我的念頭是從香車而想到美人,想到美人的時候跳出這些性愛場面,倒罷了。起碼你有一個線索,可以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聯想到這裏。但是,為什么我在由 "電"而想到"愛迪生"的那個環節上,莫名其妙地跳出一個毫無來由、無所根據的男女性愛嬉戲的場面?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

  我頭一次那么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的念頭其實是不受自己控制的。或者說,自己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這種毫無來由、無所根據的念頭,會不會有一就有二,不斷地發生在日常生活之中?

  會不會,我平日自以為是的,許多以為是"善"的堅持,也只是類似那些男女性愛嬉戲的場面,其實是不受自己控制,莫名其妙蹦出來的一些念頭呢?

  也在那一會兒,我想到多年前看過一部電影《自由之路》(YOL)所留下的感觸。

  《自由之路》是一個土耳其異議分子導演,在監獄裏畫好分鏡劇本,偷運出來交助手幫他拍攝的電影,後來他逃獄出來親自剪輯完成。

  電影講幾個出獄的人的故事。其中一人因為在被捕過程中涉及其妻舅之死,得不到妻子的娘家所諒解。出獄後,他去探訪投靠娘家的妻子,遭到仇視,不准他帶家人離開。但妻子違背娘家的禁令,還是帶著子女和他逃離。

  這對久違的夫妻在逃亡的火車上,禁不住重逢的激動,擠到廁所裏親熱,差點被圍在廁所外面的人打死。好不容易警察把他們救了出來,訓斥他們不知羞恥,不知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接著,趁警察離開的一個空檔,娘家的人趕至,開槍殺了這對夫妻,然後把孩子帶了回去。

  這部電影是一九八二年坎城影展金棕櫚獎得主。我在後來的金馬獎外片觀摩展上看的。頭一次看土耳其電影,散場後我被兩個問題堵得心口悶悶的:人家夫妻在火車廁所裏親熱,幹那些乘客什么事,惱怒成那個樣子?人家夫妻要另過日子,娘家人幹嘛非得一路追殺,寧可帶回去兩個沒了爹媽的孩子自己扶養?

  這兩個悶了許久的問題,卻在那天的禪堂裏突然回到我的心頭,幫我找到了為什么對"善"也不能執著的答案。

  乘客和娘家的人,都是自認為在"替天行道",自認為是"正義"的化身。那是土耳其的風俗民情。然而換一個地方,換一個人來看,那些"正義"卻可能只是"粗暴"。所謂"善惡",所謂"是非",不過是價值觀的投射。而價值觀,是會因時、因地、因人而異的。正如我看土耳其人對"善"、"正義"的執著不以為然,其他地方的人看我對"善"、"正義"的執著也可能不以為然。

  所謂"正義、正義,多少邪惡假汝之名而行之",正是一心執著於"善"的人所可能造成的結果。

  佛法裏的"不思善,不思惡",不是要人沒有是非善惡的判斷能力,而是要我們認清"善"、"惡"都是一些價值觀。價值觀都是一些念頭。而我們對自己的念頭所能把握的其實並不多,並不大。

  所以,不要執著於一些事實上我們連自己都把握不大的念頭。

  禪七,正是透過一個封閉的空間,一段密集的七天時間,來讓人和自己的念頭對話,認識念頭,進而練習控制念頭,讓自己當念頭的主人,而不是當念頭的奴隸。

  有了這個體悟之後,在那次禪七剩下的兩天時間裏,我就比較有了用功的方向。

  到第七天,終於體會到《心經》裏面為什么會有"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這段文字。

  下山後,我覺得人生大不相同。對佛法的體會也大不相同。再讀《金剛經》,覺得可以上手了,最少從道理上也明白"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是怎么回事了。

  那個當兒,我正好拿到一本精裝的《金剛經》及其相關經文的合訂本。合訂本裏有《金剛經》,有《六祖壇經》,還有六祖的《金剛經口訣》等。

  這本書有點像是一本《金剛經》的小百科,從此跟我一路到現在。

  這么多年,雖然我從不回答如果要我去荒島帶唯一的一本書,會選哪一本這種問題,但在我心底,答案早已經有了。事實上,後來我把自己曾經讀過的其他佛經,都陸續打包送人或捐贈給圖書館了。

  只有《金剛經》的合訂本,始終伴著我。

  打完第一次禪七之後,因為自己已經受用很大,我想不要占據別人親近師父的機會,所以就有意地比較少上山去。十個月後,覺得需要再充一下電,去打了第二次禪七。再一年兩個月後,打了第三次禪七。到第三次禪七打完之後,我就決心盡量少去打擾師父。

  我不是出家人,也不是研究佛學的人。我是一個在社會中工作的人,有自己人生目標要探尋的人。我需要的是可以幫我在紅塵之中踽踽獨行,在探尋中不致迷失方向的指引。

  我既然知道了認識自己念頭的重要性,學了看管念頭的基本方法,又在這段時間越來越領會到《金剛經》在這件事情上的根本意義,就覺得自己像是有了一枚指南針。未來發展如何不知,但是《金剛經》起碼永遠在指引一個方向:不要被自己的念頭所惑,不要被自己的念頭所制。

  我愛讀武俠小說。大有學成下山,從此要自行闖蕩江湖的味道。想想"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那句話,再翻翻《六祖壇經》,裏面寫著"迷時師渡,悟了自渡",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為了堅持"自渡",我刻意拉長自己去見師父的時間間隔,結果從一九九三年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見他了。

  之前我也皈依了密宗的智敏、慧華師父。我從這兩位師父處也受到很大的啟發與指點。

  但是從我開始要對治自己的"念頭"之後,就逐漸不去參加法會了。我知道兩位密宗師父的正見與傳授法要之可貴,但密宗弟子畢竟要自己用功,勤於修法。而我這個懶惰的弟子,只想在紅塵中以工作為道場,和自己的念頭周旋,挪不出特定的時間修法,也就不想只是參加法會,妄圖灌頂加持,事實上只是浪費師父的時間。

  我既然相信佛法是一條"自修自證"的路,連自己皈依的禪、密兩宗的師父都不見了,當然更不會去其他的寺院參加法會等等。不去任何寺院走動,自己當然就不會以佛教徒的身分曝光,也不會與其他眾多的佛教徒交流。

  我不輕易和別人談我的信仰。更絕不在衣飾、外觀上留下任何和佛教徒產生聯想的痕跡。

  我成了一個黑戶佛教徒。

三 四條繩索

  就一個黑戶佛教徒而言,我對自己的期許就是,以紅塵中的工作為道場。

  我相信佛法不是出世之法。《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讓我覺得可以不受任何牽絆,勇往前進,有任何挫折和煩惱,像是抖抖衣袂般抖掉即可。抖不掉的時候,就如《六祖壇經》說的:"煩惱即菩提",努力體會。體會不得,就帶著煩惱繼續前進。

  可是,大約就在我發現自己是牡羊座,要開始為新創立的大塊文化而沖刺的那個時間,我卻另外有些想法了。

  會另有想法,首先是因為我去了商務印書館工作。

  幾乎就在大塊成立的同時,台灣商務印書館的張連生副董事長想到找我去接總經理的位置,並且介紹我和劉發克董事長認識。

  劉先生很慷慨地和張先生討論出一個辦法,讓台灣商務加入大塊,成為股東之一,找出我可以在兩邊兼任的立場。大塊的股東也支持我去商務工作,認為我有辦法想出兼顧兩者之路。於是我就開始白天九點到六點在商務上班,晚上七點之後到大塊上班到半夜兩點的工作。

  星期天,則沉睡終日。

  商務印書館當時是要滿一百歲的公司。大塊卻是新生的嬰兒。我白天要設法使百歲人瑞逐漸血氣充盈,晚上則要使新生兒一步步長大。

  兩件事情,我都體會到急不得。

  加上這時候商務的張連生副董事長,一直提醒我一點。連公是催生《四庫全書》的老出版人,酒量好,以前我都稱他是"酒公"。

  連公說,我過去做事跑得太快。太快了就會摔跤。摔跤之後再爬起來前進,不免會耽擱。還不如一開始就慢一點,穩穩當當地跑。

  "事緩則圓啊。"他說。

  以前做事情,如果百分之五十看不清楚,百分之五十看得清楚,那肯定是先做了再說。甚至,有時候百分之六十看不清楚,百分之七十看不清楚,我也都會先做了再說。

  沒有冒險,哪來機會啊。我會說。

  用"事緩則圓"來回頭檢查一下自己,還真發現不少問題。任何事情急前一步,連帶著做起事情也只重大局,小節不拘的傾向,固然把我一路推前,開展了許多局面,但是也往往留下許多有待善後的狀況,得罪人,也埋下許多隱藏的未爆彈。

  於是,我感受到工作不應該只是堅定前進而已。更應該深思細慮,甚至,謹小慎微。

  檢討起來,我太自負於會策略思考,大局著眼,卻往往沒注意到細節決定一切,尤其是人際關系上。

  我決定練習調整調整自己,任何動作,都先把細節顧慮周全。於是給橫沖亂撞的牡羊套上了一條繩索,叫作"寧緩不急"。套上"寧緩不急"的繩索之後,不要說百分之五十看得清楚,即使是百分之七十看得清楚,我也練習告訴自己:"等等看再說。"

  過去,我喜歡梁啟超的"以今日之我勝昨日之我,以明日之我勝今日之我",以之為座右銘。

  這時開始,我請人寫了一幅"深思",掛在背後牆上。

  接著,我又給自己套上了第二條繩索。

  大塊成立的前一個月,有家出版集團先誕生了。

  出版集團成立的起因,是有感於過去台灣出版業者的規模都太小,形不成規模經濟的效應,因此努力以發展成大集團為目標。

  這是一個在台灣很新的實驗,得到了許多響應。媒體也經常來問我,大塊何時要集團化。

  我同意台灣到了應該出現大規模出版集團的時候。一如一座城市裏都是夜市小吃和小餐廳之後,應該出現富麗堂皇的觀光飯店級餐廳。

  但我不同意餐廳不走觀光飯店的路,就活不下去的說法。一如城市裏有再豪華的觀光飯店級餐廳,也需要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小餐廳,以及各式各樣的路邊攤。

  很多外人,尤其是大陸人來台灣,最羨慕的,就是台灣有些小出版社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使一個人也可以當老板,一年出個幾本書生存。

  既然有人已經走上往大出版集團發展的路,那我要走一條不同的路,證明台灣也有小出版社繼續生存的空間與路途。

  為了不要讓牡羊忘情狂奔,於是我又給自己套上了第二條繩索。這條繩索叫作"寧小不大"。時時提醒自己,一個出版公司不刻意追求規模,仍然可以活出自己的特色。

  伴著"寧小不大"繩索而來的,還有一條"寧公不私"的繩索。

  很多人說,為公共事務做些奉獻,是行有餘力之後的事。小公司自顧不暇,談不上。但是我覺得正好相反。

  大公司,不缺自己拓展空間的能力,也不差市場秩序即使亂一點也可以行動的能力。但小公司不然。

  小公司的負責人出來多做點服務公眾的事情,不論是拓展空間,還是維持秩序,都是利人利己的。

  只是任何人出來做服務公眾的事情,都必須堅持"先公後私",甚至"寧公不私"的立場,否則無以服眾。於是,我從可以工作的時間裏,拿出相當大的部份,為出版同業工作。後來,又在出版以外的一些議題上,努力嘗試扮演"公民"的角色。

  這"寧公不私",就成了捆綁牡羊的第三條繩索。

  在網絡方興未艾之時,我卻經由網絡,在虛擬世界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有了再次婚姻。這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是我。

  我珍惜這個機會,再三提醒自己:在前一次婚姻裏扮演過差勁的丈夫與父親之後,這次不要重蹈覆轍。

  我先把晚上的應酬戒掉了(更別提飲酒作樂)。再把周末時間都撥給家庭,成了"微型人生"的相信者與實踐者。

  "微型人生"是相對於"線型人生"而來的。

  常見的"線型人生",把人生按年齡畫成一條橫線,少年、青年、中年,各有各階段的工作與生活目標。最後以退休及老年階段的休閑,為整個人生的完成。

  "線型人生"的規劃,看來很理性。但是有其不可預測之處。你要先打拼再照顧家庭,但是等你打拼好了,家人不在了,或不理你了呢?你要先賺足了錢再周遊世界,但是賺錢傷了你的身體根本動彈不了呢?總之,人生無常。你可以有"線型人生"的規劃,但是到了某個階段,當時主客觀條件是否當真能配合得了你希望的事情成真,誰也說不准。

  "微型人生",則不然。人生的完成,不必以七、八十年來進行。辛勤工作、陪伴家人、自我進修、休閑旅遊、服務公眾,這許多不同的生活面貌,可以用一年,或是一季,一個月,一個星期,甚至一天時間的分配來完成。換句話說,你可以設定自己的"微型人生"是一年版,一季版,一個月版,一星期版,還是一天版(如果你設定為七、八十年版,那當然就等同於"線型人生"了)。

  "線型人生",把人生的各個面向,按年齡的進展設定為不同階段的重點目標,把人生整個走完,才把所有面向的目標都接觸一遍。

  "微型人生",把人生的各個面向,集中在自己設定的時間內都探索一遍。如果你過的是一年版的"微型人生",那就每年完成一次人生。如果是一個月、一個星期甚至一天版的"微型人生",那就每個月、每個星期、每天完成一次人生。

  我原來只是在過自己的"微型人生",但並沒有這個說法。後來有次訪問鄭松茂的時候,聽他說起同樣的主張,並且他還為之提出了"微型人生"的名稱,以後就很同意地拿來引用了。

  選擇"微型人生",說容易很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

  對我這個本來是牡羊座個性,年齡又在四十來歲的人而言,最難的,則是要看開對事業的沖刺。

  四十來歲,在"線型人生"來說,正處於要全力發展事業和財富的階段。我在這個階段,卻要改采"微型人生"的生活,克制住這些動力,實在並不容易。雖然,我已經給自己套上了三條繩索,但如果不是有第四條繩索的話,能不能套得住還真難說。

  這第四條繩索,叫作"寧待不求"。主要是由我的佛法信仰,尤其是《金剛經》所形成。

  人如果沉著下來,會體會到一件事情,就是"禍福相倚"。

  "禍福相倚"不是自我安慰的借口,而是事實。遇到再倒黴的事情,裏面一定藏著一個寶物。同樣的,得到一個再好的寶物,裏面一定埋著一個定時炸彈。

  沒看到寶物,只是因為我們還沒開始找。沒開始找,只是因為我們還沒接受這個倒黴事情發生的事實。

  沒看到定時炸彈,只是因為太興奮與雀躍於寶物,沒有准備要掃自己的興。炸彈沒爆,只因為時間還沒到。

  "禍福相倚"本來是《易經》的真諦,但是在對我閱讀並應用《金剛經》的過程中,也產生了很大的助力。

  佛法中有一句話是,"眾生畏果,菩薩畏因"。學佛的人,開始就得練習不要隨便起心動念。因為對念頭的認識與掌握不夠,起心動念往往都是業,造成對別人的傷害。

  "禍福相倚"輔助性地讓我體會到不要隨便起心動念的重要。我們起心動念,無非都是為了求自己的"福"。而既然是"禍福相倚",那么我們求"福"的同時,往往也就可能得"禍"。

  我既然一直對看管自己的"念頭"並沒有把握,那么讓"念頭"冒起來,去沖刺什么事業和財富,就算真有所得,這些事業和財富背後潛藏的問題和煩惱,可能也是我難以消化的。

  佛法講一切都是因緣的產物。如果因緣成熟了,有條件和環境讓我做什么,我當然去做。否則,在我對看管自己念頭沒 有把握之前,我不想主動追求什么。

  於是,在事業和財富上,我決定采取"寧待不求"。"待"的是機緣成熟。

  有了這"寧待不求"的第四條繩索,才真正和前面三條一起四方著力,把一頭本來隨時要揚蹄奔沖的牡羊拉扯緩慢下來。

  雖然開始的時候躁動很大,一路想要掙脫束縛的奮力不時而有,但逐漸地,我總算把牡羊的步伐控制下來,碎步顛簸而行。

  我告訴自己:Life is Preparing. (生命就是在隨時准備。)只有准備好了,才能心安。我需要的機會,才會到來,或者,就會到來。

四 "十加二"年的掙紮

  一九九六年起,我"准備"了十二年的時間。十二年間,早幾年我是比較心甘情願接受繩索的牽絆,越到後面,躁動與懷疑的時間就越多。

  躁動與懷疑,來自一些困惱。

  我是個不想"重複"工作的人。不重複別人做過的事,也不重複自己成功的經驗。近幾年來,我一直在籌備些自認為新奇的計劃,但是推展很不順利。這是否意味著此路不通,我應該回頭做自己拿手的事情,是第一個苦惱。

  第二個苦惱,是出版產業的整體情況,越來越險峻。這有出版業內部的產業秩序問題,有閱讀環境的消長問題,也有社會價值觀的異變問題。身為出版業的一份子,我與其關心自己有多少暢銷書,倒更關心整體閱讀土壤流失的問題,土壤流失了,誰都無從立足。於是我投入許多心力在公眾事務上,但是越來越焦急於自己公司也需要大力改革、推動,不知該如何公私兼顧。

  過去,我自認為善於策略思考而疏於細節之注意,所以這些年來一直練習處事如何由小見大,周全不漏。這么做的好處,是言行處事越來越注意"分寸";但,越注意"分寸",越想滴水不漏,就越不敢輕易出手,大局面的策略反而就越難施展。這是第三個苦惱。

  這幾個苦惱混合在一起,彼此形成循環,就越來越讓我對自己是否要繼續被四條繩索牽絆,而躁動不已,懷疑愈深。

  回顧這段時間的日記,有很有決心的時候:

  要有自律,要像動用加護病房裏所有設備那樣密切觀察自己。

  有喘不過氣的時候:

  我一直在練習長泳,要求自己不斷地遊一千公尺,五千公尺……以可以長期支持而不休息當作自己能力的一個指標。但是,到了喘不過氣,已經到了喘不過氣的地步了

  念頭總是散而複始,去而複來的時候,我就默念六祖口訣裏的"前念清淨,後念清淨,名為菩薩。念念不退,雖在塵勞,心常清淨,名摩訶薩"。

  不論在會議、差旅的疲累之中,不論被挫折、恐懼的彷徨所糾纏之中,讓我很快平靜下來的,則是"一切時中,心常空寂"。

  二○○六年十月,大塊成立十周年,我給自己套上絆索整整十年後,我終於開始想,是否該把繩索解開,或者說,斬斷了。

  有兩個理由。

  第一個,我發現自己已經年過五十。我用四條繩索牽絆自己,從四十到五十,已經過去了十年時間。

  常言說:十年磨一劍。

  我是十年馴一羊。

  再如此持續下去,難道需要我再馴十年?如果再十年也不夠呢?

  第二個,二○○五年底,我內人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我們兩個人都從生死關頭走了一趟回來(詳情請參閱《那一百零八天》)。

  除了各方的幫助之外,我倚仗著自己的宗教信仰而渡過那個難關。大難不死之後,到了問自己一個問題的時候:接下來你人生能實踐的意義是什么?就是持續馴羊嗎?

  兩個理由,都讓我想到,是否到了應該把一條條繩索解去,或者是斬斷的時候了。我畢竟是個企業人,不是一個出家的修行者。我的修行,就在於我企業的經營。我的企業經營,固然要始終體現我的信仰價值;我的信仰價值,也應該推展我的企業經營。

  過去十年,我在別人追求規模的時候,強調自我的特色。現在,到了我要把多年徘徊不前的一些計劃付諸實現,也到了拓展企業規模的時候了。

  我不能再任憑企業自然成長,不能再把許多需要改革的問題積壓在那裏,自詡泰山崩於前而不驚。

  馴羊也好,磨劍也罷,要起而行了。

  真正要起而行了,才發現另有問題。

  十年馴羊,磨的是調整之前的習性與慣性。現在要起而行了,發現這十年又累積了新的習性與慣性。

  想要解開繩索,不會解了。

  接下來兩年的時間,苦惱與掙紮,只見越多,而沒見少。

五 尋找屠龍刀

  這十多年來,我不是沒有好奇,如果我相信的不是《金剛經》,而是《聖經》的話,情況又是如何。

  你只要相信上帝的引領,相信自己是祂的選民,一心為榮耀上帝而行,就可以雖千萬人吾往矣。《金剛經》告訴我一切不假外求,只需見心明性,但是結果我卻為了和自己瑣碎的念頭掙紮,而花上十年的時間。

  《金剛經》讓人可以靜心、修心的作用,是連西方人都承認的。但是對一個要在紅塵中進取的企業人而言,《聖經》會不會更實際?新教徒的十一法則(賺十元捐一元)影響了西方企業人的諸多行為。不說遠的卡內基那些人,近的比爾.蓋茨、巴菲特諸人,實現自己、創造財富之後,又能全數捐為公益之用的胸懷,是我們四周泰半為身後遺產繼承而苦惱的企業家,所難以望其項背的。

  和中國文化契入如此之深的《金剛經》,為中國人如此愛讀之《金剛經》,難道真的只能有助於個人的出世脫俗,卻無助於紅塵中的積極進取?

  有一度,我想,最好的情況,是否就是倚天劍和屠龍刀各持一把呢?如果《金剛經》是讓我"念起即覺,覺已不隨",消除雜念和妄念的倚天劍的話,是否另有一把可以幫我集中心志,積極前行的屠龍刀?

  柏拉圖主張:人要思考得清楚,最好明白所有的事情。於是有段時間我相信自己不足的是對知識架構的掌握,努力閱讀古今中外的書籍,希望能找到知識的"聖杯"。又有段時間,想找到一兩個特別的人物,能以他們的人生經曆,來刺激自己的實踐動能。間於其中,也偶爾參閱一些其他宗教或非宗教對待心念的書,看看有沒有值得參考之處。

  如此一路下來,這些年來讀了一些心得挺深刻的書籍。但是很有意思的是,其中大部份不但沒有發揮我想象中的"屠龍刀"作用,甚至,相反。我列個清單如下:

  ●《來注易經》(武陵出版社)

  《易經》本身簡潔深奧,不能沒有個好的注本。我一直讀的是來知德注的《易經》。來知德的注,讓我大開眼界。

  就特定事情去參閱《易經》,會找到"當行則行,當止則止"的啟發,這是讓我最受用的。然而,如前所述,《易經》中任何事情都在隨時變動,任何事情都"禍福相倚,吉凶相伴"的根本精神,基本上一直在提醒我"念起即覺,覺已不隨",不要輕舉妄動。

  ●《如何閱讀一本書》(How to Read a Book by Mortimer Adler and Charles van Doren,中譯本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

  這本書讓我在四十歲的時候,知道閱讀是怎么回事。因為這本書,我得以展開"越界閱讀"的旅程,也寫了一本《越讀者》,補充網絡時代的讀者需求。

  這本書真正開啟了我的閱讀動能。閱讀動能固然可以提供各種前進的刺激與養分,但也經常讓你體會到,人生也不過就在閱讀的當下,不需要其他強求或奢求。

  ●《會飲篇》(Symposium by Plato,中譯本收於《柏拉圖文藝對話錄》,網絡與書出版)

  如果說《金剛經》是指引一個人如何不斷提升自己的生命層次,那么柏拉圖的《會飲篇》,則很實際地以愛情為例,演示了一個人可以如何從只知男女之愛,而一路提升自己,最終升華到"突然看到一種奇妙無比的美。他的以往一切辛苦探求都是為著這個最終目的。這種美是永恒的,無始無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

  《會飲篇》不只啟發了我對希臘哲學以及其後西方哲學演化的興趣,還使我對個人和社會的閱讀及知識的進展曆程,有了七個層次的觀察和分析依據。

  拿這七個層次來反省自己,就知道有多么藐小和不足。如此藐小和不足還想進行什么沖刺,豈不是妄想?這使得我更相信,斬斷四條繩索的時機尚未到。

  ●《2001:太空漫遊》(2001: Space Odyssey by Arthur Clarke,中譯本遠流出版)

  翻譯阿瑟.克拉克的這本名著,讓我吃盡苦頭,不但屢思半途而廢,更有一度覺得不如自我了斷。這本書讓我見識到科學與神秘與宗教的互通地帶,也給了我在許多黑暗時刻自我警惕的作用。

  第一章,描述原始人的結尾這么寫著:

  "就這樣,望月者硬是和同伴嚼著各種漿果、水果和樹葉,頂過饑餓的痛苦  就在他們為了同一批食料而爭搶不已時,環繞四周的食源之豐富,卻遠超出他們的想頭。然而,千千萬萬噸多肉多汁,徜徉在大平原和灌木林裏的動物,不只超出他們能力所及,也超出他們想象所及。他們身處豐饒之中,卻逐漸饑餓至死。"

  "他們身處豐饒之中,卻逐漸饑餓至死。"這句話給了我非常大的震撼與提醒。每當我為自己事業及工作上想要前進,卻因為覺得資源不足而灰心時,都會拿這句話來警惕自己:一定有什么資源就近在咫尺,但我卻毫無所覺。

  我既然相信《金剛經》的"不假外求",那么這近在咫尺的資源一定就在我內心,不在他處。所以,《2001》的啟發,反而是讓我相信《金剛經》就是那把屠龍刀。

  ●《民主與教育》(Democracy and Education by John Dewey,中譯本網絡與書出版)

  杜威的這本書,啟發了我對知識與教育新的了解與想象,更重要的,是讓我對"民主社會"及身為一個"公民"的權利與義務,有了體會。

  杜威說:"民主並不只是一種政治形態;主要乃是一種共同生活的模式,一種協同溝通的經驗。"又說:"在社會之中做有用的人,就是讓自己從群體生活中得到的,與自己對群體的貢獻平衡。他既是一個人,一個有欲望、情緒、想法的人,他在群體中得到的與貢獻的並不是看得見的財物,而是使自覺的生活更趨寬廣深化  能夠更深刻地、更有紀律地、更開闊地實現生活的意義。"

  這些話,讓我更心甘情願地以"微型人生"來實踐自己,而不是追求事業與財富的沖刺。所以,似乎也不需要另有屠龍刀來斬斷那四條繩索了。

  ●《羅素自傳》(Autobiography by Bertrand Russell,中譯本北京商務印書館出版)

  在知識與人生實踐的路上,羅素是我的偶像。羅素在他自傳的前言裏說:

  "支配我一生的,是三種單純而熾熱的激情: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以及對人類苦難難以言詮的同情。這些激情,一如陣陣巨風,吹拂在我動蕩不定的生涯中,有時甚至吹過深沉痛苦的海洋,直抵絕望的邊緣。"

  羅素永遠不畏風暴,慷慨前進的身影,最接近一只牡羊的理想目標。但對我而言,鼓勵作用比較大,參考作用比較小。

  羅素肯定有一把屠龍刀,但是這把刀充滿"熾熱的激情"。在我遇見《金剛經》之前,我可能很樂意學習使用,在我相信《金剛經》之後,"激情"不是我想,或我能憑借的。

  ●《我的知識之路:約翰.彌爾自傳》(Autobiography by John Mill,中譯本網絡與書出版)

  這本書大致分兩部份主要內容。第一部份談彌爾三歲學希臘文、十三歲讀完政治經濟學的全部課程、十五歲之後寫作重於讀書的神奇的知識之路。五色炫目,令人心馳神移。

  第二部份則談他對知識的這種極致的追求,所導致的偏頗及險境,以及他如何化解。

  彌爾給我最大的幫助有兩點。

  第一,是提醒我:"分析的習慣對深謀遠慮和洞察力是有利的,但對熱情和德行來說卻永久是根部的蛀蟲;更重要的是,分析的習慣可怕地破壞由聯想引起的所有希望和所有喜悅。"這給了我什么事情要起而行的提醒。

  第二,是身為一個公民,在公眾服務上應有的自覺:"在實踐中找到辦法,把政策以最容易被接受的方式,深入在習慣上對此沒有准備的人們的心;同時工作使我真正懂得使眾人感動的困難,懂得妥協的必要和犧牲次要以保全大局的藝術。我學會了在不能得到全部時,怎樣得到我能得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在我的主張不能全部貫徹時,怎樣得到我能得到的最重要的東西;在我的主張不能全部貫徹時我能不氣憤,不沮喪;能貫徹一小部份時,我會從中感到喜悅和鼓勵;在連這一點也做不到時,我能完全心平氣和地忍受自己的主張全盤被否決。"

  這第二點,讓我覺得身為一個公民,在公眾服務的心態和處理上如果多做練習,還別有收獲與樂趣。這就對我想全力沖刺自己事業的這件事,不但沒有推動力,還產生了收斂。

  ●《探索奇跡》(In Search of the Miraculous by P. D. Ouspensky,中譯本方智出版)

  這是一本記錄葛吉夫(G.I. Gurdjieff)這個人的書。葛吉夫是大約一百年前,傳說是來自中亞某處的人。他顯然是有宗教信仰的背景,但他的言說和傳授,不涉特定宗教。我自己因為視工作為人生道場,而寫過一本《工作DNA》 ,看《探索奇跡》,才知道葛吉夫不但把工作視為人生道場,並且把這條路途名之為"第四道"。

  葛吉夫對我最大的啟發,有兩段話:

  一,"罪惡只對那些上道或近道的人存在。罪惡就是那些使人停頓的,幫著他欺騙自己,自認為正在工作,其實只是蒙頭大睡的事情。罪惡使人在決定要清醒時哄他入睡。而什么使人睡覺?就是任何非必要、非不可或缺的一切事情。"

  二,"一個人永遠不能犧牲一切

  會重讀這部經,是因為二○○五年我家人重病的那場經曆。

  在那之前的很長時間,我越來越偏向於把《金剛經》只當作一種生活哲學與工作思想的指引。但是家人的一場重病及奇特的經過,讓我有機會重讀《大悲咒》,並且和《金剛經口訣》交互而用,使起伏不定的心念不致潰亂,並有可用。

  有時候,對於心念這張畫布,"念起即覺,覺之即無"的口訣,像是一把刷子。當我因恐懼而動搖或飛散的時候,借著這把刷子,把畫布重新刷平。《大悲咒》,則像一支畫筆,在刷平的畫布上,再一筆筆畫出我對觀世音菩薩的呼喚與祈願。

  又有時候,在慌亂失措中,〈大悲咒〉像是一支錐子,先幫我集中心念,突破恐懼,然後,"念起即覺,覺之即無"的口訣再像一個掃把,把紛亂的雜念一一收拾。

  《大悲咒》讓我面對任何恐懼,都不再卻步。但是,要用來當我事業和工作上的屠龍刀?我還不知道如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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